更何況現在。
走著走著他就停了,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這地方明明是第一次來,他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抬頭看了看天空,夜晚也亮如白晝,到處都是被放飛孔明燈,以及不間斷的煙花。
他的心臟酸酸澀澀,但凡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為這股突如其來的惆悵弄得黯然神傷。
可周宴禮不是任何人。
他的確被這種酸澀感牽動了情緒。
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抱著的煙花。
靠,難不成是煙花買少了,所以才這麼不爽?
於是他把懷裡的東西放下,轉頭又去買了一大堆。
那些煙花自然沒有放完,河灘上的人漸漸都離開了。水邊堆積先前被人放進去的河燈。
此時燭光早已熄滅,再也不複先前的精致,被河水打濕,軟塌塌地靠在岸邊。
像被人遺棄的垃圾一樣。
上麵無一例外都寫了放燈人的心願。
或求暴富,或求平安。
江會會抬頭看天,那些孔明燈仍舊飄在空中,被風吹的搖搖晃晃。
明明已經是很多年前了,卻又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她和周宴禮抱著煙花去找周晉為。
他在陽台往下看,四目相對。
不對,應該是六目相對。
很多時候她都在想,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昏暗的時刻。
學習的壓力,家庭的壓迫,以及彆人的霸淩。
世界好像從未站在她這邊,她永遠都是被遺棄的那個。
她低下頭,去看蹲在旁邊的周宴禮。
他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孔明燈,此時正拿著馬克筆在上麵寫著字。
仍舊潦草的字跡,但因為寫的認真,一筆一劃,所以罕見的寫出了幾分端正來。
——希望我爸我媽,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他寫的那麼認真。
旁邊沒有用來墊著寫的東西,他就直接放在地上寫。
河邊風大,孔明燈又輕,總是被風吹起來。
他用手機壓著。
江會會看著他頭頂的旋,有兩個。
那個時候他是突然闖入她人生的一道光,現在同樣也是。
周宴禮不太會用嘴巴表達愛,但她知道,他很愛他們。
愛他的爸爸媽媽。
江會會有時候也在慶幸,她和周晉為提前認識了他。
所以在他開始愛他們之前,他們已經愛了他很久很久。
周宴禮寫完了,還用手擋著,不許他們偷看。
江會會假意湊過去:“寫的什麼?()”
他急忙往後退:彆人的願望怎麼能隨便看。㈩()_[(()”
他每次害羞,最先紅的就是耳朵。
這次也是。
他卻狡辯,說是太冷,凍的。
江會會看透了,也不拆穿,隻是溫柔的笑笑。
那個孔明燈是他們一起放的,和很多年前一樣。
他們在燈的不同麵寫下自己的願望。
看著孔明燈逐漸升空,飄向遠處。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許的都是同一個願望。
江會會想,那年他們三個許下的願望,應該全都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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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周宴禮嚷著肚子餓。
剛好有個路邊攤,他大咧咧地坐過去。
老板娘見有客人,立馬拿著菜單過來,詢問他們想吃點什麼。
江會會看著熟悉的攤位,熟悉的老板娘。
唯一不同的是經過這些年,雖然仍舊是路邊攤,可早已翻新數次,不似當初那般臟亂。
上一次周晉為嫌臟,連站在這裡都覺得晦氣。
可是這次,他什麼也沒說。
甚至體貼地用熱水將他們三個的餐具都提前燙洗了一遍。
老板娘也上了年紀,歲月讓她的臉上攀爬著無數條皺紋。
江會會想起之前,周晉為就是在這裡動手揍了周宴禮。
那個時候他頂著一臉的傷生悶氣。
嘴上說著不在乎,到了晚上又委屈
() 巴巴地紅了眼。
說他爸雖然對他嚴厲,卻從來沒有打過他。
故地重遊,明明還是他們三個,可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年齡發生了變化,心態發生了變化。
但萬幸的是,仍舊是他們三個。
老板娘盯著周宴禮看了會兒:“小夥子長得有點眼熟呀。”
江會會心臟一陣抽動,還以為除了她和周晉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人記得十七歲的周宴禮。
記得那個傷痕累累,卻意氣風發的周宴禮。
他存在的那幾年,留給這個世界的印記應該是鮮活的。
他本不該被遺忘。
老板娘說:“像一個電影明星。”
江會會的心又落了回去。
周宴禮不以為意,從他出生,謙虛二字好像就和他臍帶一起被剪掉了。
“他能有我帥?”
老板娘笑道:“我還沒說是誰呢。”
他口氣挺狂:“我管他是誰。”
老板娘非常欣賞他,說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要免費送他們一盤炒花蛤。
周宴禮眉頭皺了皺,又不爽,又......挺爽的。
以他爭強好勝的性格,要當就當第一。
厚臉皮第一那也是第一。
隻是......
“她怎麼罵人呢。”糾結一番後,他終於想明白為什麼不爽了。
江會會笑著安撫他的情緒:“沒事,阿姨是在和你開玩笑呢。”
他果然好哄,一哄就好。
菜上齊了,老板娘的廚藝始終如一,沒什麼改變。
這個攤位能做這麼久還沒倒閉,大概也是因為夠便宜。
周宴禮吃了幾口,估摸著也覺得挺難吃,筷子擱下,目光不知道被什麼吸引。
看向一旁。
周晉為問他在看什麼。
他搖搖頭,繼續低頭吃飯。
“沒什麼。”
就是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又奇怪,又熟悉。
這個地方,他好像來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