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會會很快就寫完了,還順便把周宴禮的也給寫了。
周晉為看到後,陰陽怪氣的誇他:“一歲就能寫出一手漂亮的行楷了。我們小禮還真是厲害啊。”
後麵的“厲害”二字,他加重了音調,是看著江會會說的。
她被看的有些心虛,轉移話題問他早飯做好了沒。
她摟著他的胳膊撒嬌:“小為,好餓。”
周宴禮也有樣學樣,抱著爸爸的腿:“小為,好餓。”
他連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都不清楚,隻是一個勁的重複:“小為,好餓。”
口水全流在爸爸的褲子上了。
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周晉為表情無奈,抬手揉了揉眉心,哪兒還氣得起來。
他給江會會煮了粥,她化療後沒什麼胃口,吃什麼都惡心,隻有粥稍微好點。
周宴禮可以吃輔食了,他給他做了蝦滑蒸蛋和蔬菜湯。他自己吃容易灑的到處都是,周晉為偶爾也會喂他。
電視正在播放早間動畫,他看的津津有味。
周晉為用勺子喂他吃飯,喂一口,他就要過來親爸爸一口。
這是他用來感謝人的方式。
雞蛋羹糊了他一臉。前麵幾個吻他還能笑笑,到了後麵,全憑本能,嫌棄的往後躲:“咽下去了再說話。”
他拿來紙巾擦臉。
江會會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但不想讓周晉為擔心,所以也沒放下勺子,隻在碗中輕輕攪動著。
她說:“你怎麼連你兒子都嫌棄。”
他解釋:“全吐我臉上了。”
江會會笑的不懷好意:“那我要好好感謝你一下。”
周宴禮親他的左臉,江會會親他的右臉,像是惡作劇一般,她一連親了十幾下。
還以為他會像嫌棄周宴禮那樣嫌棄她,結果停下之後,見他有些意猶未儘的問她:“怎麼不繼續了?”
他好像希望她的“感謝”能持續下去。
目的沒達到,江會會不爽的輕哼一聲:“下流。”
周宴禮像個小複讀機,媽媽說什麼他就說什麼。
“下流。”
周晉為神情嚴肅,讓他彆說臟話。
周宴禮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反正不管爸爸說什麼他都點頭。
窗外風起,落葉凋零,秋天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已經入秋了,用不了多久就是她討厭的冬天。
她怕冷,很怕。
而且,好多病人都抗不過冬天的。
江會會將視線從蕭瑟的窗外收回。
她默默的注視起麵前的一切。
在這間溫暖的房子裡,有她最愛的兩個人。
她有些貪心,想一輩子都陪著他們。
可是這個願望,好像沒有辦法實現了。
吃完飯後他們一家三口出了門,要去給周宴禮剪頭發。江會會的也要剪了
。化療之後頭發就一直在掉(),每天早上醒來㈦[((),枕頭上,家裡的地板,浴室裡,幾乎全是她的頭發。
周晉為怕她看到了難過,所以總會在她看見之前將它們清理乾淨。
可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如何能瞞得過她。
照鏡子的時候,她看著稀疏到可以看見頭皮的頭頂,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她才二十三歲,還是個年輕的、愛美的小姑娘。
其實發生改變的又何止她的頭發,還有她的皮膚。
以往冷白的膚色,化療之後造成的色素沉澱,變得發暗發黑。
大約是見她這麼久沒出來,周晉為在外麵敲門:“還好嗎?”
她離開他的視線超過五分鐘他就會擔心。
現如今她的身體已經脆弱到隨時都會暈倒的程度了。
江會會努力憋回了眼淚,又用熱水使勁衝洗了幾遍,待全無異樣之後她才開門出去。
語氣輕鬆的笑話他:“這麼離不開我嗎?”
周晉為隻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剛才哭過。這人好像長了一雙能看透彆人的眼睛。江會會覺得真是犯規,不管任何事情任何時候,想瞞過他都難於登天。
但他也沒說什麼,假裝被她瞞了過去。
他剛才去拿了件外套,這會兒幫江會會穿上:“外麵風大,多穿點。”
外套穿上後,她的手有些抬不起來,不滿的抗議:“我現在笨重的像頭熊。”
他說:“熊很可愛。”
她笑著問他:“我可愛還是熊可愛?”
他也笑,伸手揉亂她的頭發:“你可愛,你最可愛。”
周晉為一手抱著周宴禮,一手牽著江會會。
上車之後江會會就開始睡覺,每一個紅燈周晉為都會將視線看向她。
眼裡的擔憂呼之欲出。
他知道她沒有睡著。
無非是太難受,怕被他看出端倪來,所以假裝睡覺。
最無能為力的時候大概就是現在,明明知道她正在被病痛折磨,可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配合她,假裝這一切都不曾發生。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生病的是自己。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周晉為將熟睡中的小禮叫醒。
江會會拿來紙巾替他擦口水,溫溫柔柔的喊他:“小禮,到啦。”
他睡眼惺忪的醒來,被爸爸從兒童座椅上抱出,軟綿綿地靠在他肩上。
江會會跟在後麵,聲音溫柔的問他:“還困嗎?”
他打著哈欠搖搖頭:“媽媽。”
她笑:“媽媽在呢。”
周宴禮被放在椅子上,理發師詢問家長想剪個什麼發型。
周晉為說:“剪短點就行。”
江會會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摘了毛線帽:“我的也要剪了。”
她衝周晉為笑了笑:“反正打理起來也麻煩,還不如全部剪掉。”
() 周晉為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從小經曆的那些事情換了任何一個人,可能心理早就扭曲了。可他除了性子比常人冷一點外,也沒旁的區彆。()
江會會生病這段時間,他忙前忙後,最累的時候連續四天都沒怎麼睡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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