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周晉為並不知情,他仍舊將自己鎖在房間裡。
旁邊坐著江會會。
她笑著問他,是不是下雨了。
他打開窗戶:“嗯,下
() 雨了。”
“我葬禮那天,好像也下了雨呢。”
他愣住:“什麼?”
江會會笑了,她笑的溫柔,又帶著憐憫:“周晉為,不要這樣,你振作一點,我早就死了,你忘了嗎?我的遺體還是你送去火葬場火化的。就連我的戶籍,也是你看著注銷的。那張剪了角,已經作廢的身份證,你還偷偷留著嗎?”
她還是那麼溫柔,溫柔的說出一些殺人誅心的話。
是啊,他想起來了。
江會會已經不在了,她早就不在了。
當他看著殯儀館的顯示屏上寫著的那行字:——江會會,正在火化中。
他才真切的意識到,她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江會會了。
她走過來,最後抱了抱他:“周晉為,我會永遠愛你,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她消失了,連幻象都消失了,不肯給他留一點念想。
-
那個晚上。
葉鬆微直接踹開了他的房門,氣衝衝地甩了周晉為一個巴掌:“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一個女人就能讓你要死要活,江會會已經去世了,她已經去世了!你聽清楚了嗎?你真的要為了一個死人,而對你的親生骨肉不管不顧嗎?”
這一巴掌的力道很大,他被抽到微微偏頭。
可他仍舊不為所動,反而冷笑著看她:“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為了那些男人,幾時管過你的親生骨肉?”
葉鬆微微微怔住。
周晉為警告她:“彆一口一個死人來稱呼她!”
他推開她,走出房門,腳步匆忙,一路跑到周宴禮的房間。
他剛伸手碰到他,就被他身上的高溫給嚇到,眉頭緊皺:“怎麼這麼燙。”
周宴禮燒到幾乎昏迷,嘴裡還在喃喃自語:“爸爸不怕,小禮會保護你的。”
周晉為的眼神變得有些哀傷,夾雜著心疼:“是爸爸不好,這段時間嚇到小禮了。”
他開車帶他去了就近的醫院,醫院安排了床位,給他注射了消炎藥。
那天晚上,周晉為在他床邊照顧了一夜。
他夜晚發汗,衣物全濕了,他無數次給他擦拭身子,衣服換了好幾遍。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的燒終於退了。周晉為鬆了一口氣。
周宴禮是中午醒的,這個年紀的小孩體能好,剛退燒,立馬生龍活虎起來。
看到爸爸後,他一個猛子紮到他懷裡,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晉為被他的“鐵頭”猛的攻擊了一下,難免咳嗽了兩聲。他笑著拍拍他的後腦勺:“爸爸的心臟都快被你給頂出來了。”
他在爸爸的懷裡抬頭:“爸爸還能看見媽媽嗎?”
“這些天來讓我們小禮擔心了。”他將他重新放回病床上,蓋好被子,“爸爸是生病了,爸爸會去看醫生的。”
“小禮不怕的。”他還在嘴硬,“小禮會保護爸爸。”
周晉為笑
容溫柔,點了點頭:“那就先謝謝我們小禮了。”
他給家裡的保姆打了電話,讓她做些清淡的飯菜過來。
電視裡一直在放奧特曼,周宴禮看的津津有味。周晉為囑咐他好好躺著,彆亂跑。
然後他去了趟精神科。
他的抑鬱症是早就確診過的,從江會會離世後就開始了,一直用藥物維持著。
做完了一整套檢查後,他看著上麵的確診結果。
精神分裂四個字讓他遲疑了幾秒。
但也僅僅隻是幾秒而已。
他再次回到八樓的兒童病房,周宴禮已經睡著了。
他沒什麼睡相,還和他媽媽一樣,愛說夢話。
周晉為走過去,把半邊身子離開床的周宴禮撈了回去,替他蓋好被子。
他說著夢話:“媽媽,小禮是乖孩子。”
他笑了笑,摸摸他的頭:“嗯,小禮是乖孩子。”
那個晚上,周晉為在病房陪護。醫生說周宴禮還需要多待一晚,留院觀察一下。
那也是周晉為第一次夢到江會會。
那麼多年,他第一次夢到她。
像是害怕他忘不掉自己一樣,無論他怎麼求,江會會這個小氣鬼就是不肯來他的夢裡看他一眼。
可是那天,他第一次夢到了她。
她是十七歲的樣子,穿著乾淨的校服,皮膚白皙,沒有因為化療藥物的副作用而變黑。身形雖然纖細,卻不是那種無法進食,導致病態的瘦弱。發量很多,紮著高馬尾。沒有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也沒有變得乾枯發黃。
她看上去好健康,好健康。
她說周晉為,你不要讓我擔心。
他想和她說說話,他想告訴她,自己這些年到底有多想她。
可江會會是小氣鬼,她一句話也不肯聽他說。她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就離開了,消失在他的夢裡。
他睜開眼,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流淚發呆。
江會會,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想你想到精神分裂出現幻覺,你連在夢裡多陪陪我都不願意。
是已經忘了我嗎,是已經不喜歡我了嗎。為什麼不能來看看我呢,哪怕是在夢裡也好。
再讓我見你一麵,好嗎?
可是無論他怎麼睡,怎麼做夢,都沒有再夢到過她,哪怕一次。
她似乎真的很怕他忘不掉她,她希望他好好活著。
明明她是最了解他的。
他這樣的人,極端偏執。沒有她,他活不下去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