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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爸爸的身體不能立刻出發,還得先靜養一段時間。所以周晉為在這邊又多待了些時日。
盈盈的學校放了暑假,她這幾天都在家裡。
周晉為偶爾會輔導她寫一下作業。晚上睡覺他是在自己家。
每天回去後,他都會在江會會的墓地旁待上很久。
和她說一些話。
無非就是最近發生了些什麼,周宴禮又長高了之類的。
她的墓地四周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她以前就說過,她死了之後,一定要葬在一個花團錦簇的地方。
那個時候不過是開玩笑說的,想不到這麼快就成真了。
周晉為卷著袖子,將藏在花裡的雜草一根根全拔了。
有些草的葉子鋒利,手被劃傷了,他也並不在意,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
夜色降臨之後,他就坐在旁邊,看著月光發呆。
她以前總說,對著滿月許願,願望是可以成真的。
今天恰好是滿月。
可他對著滿月許了那麼多次願望,為什麼一次都沒成真過。
他就這麼睡著了,一向有潔癖的人,竟然躺在江會會的墓地旁睡著了。
並且睡得很熟。
是那通電話吵醒了他。
電話是山神廟打來的,山神廟修繕完畢,為了感謝善主,想邀請他上山結緣。
他揉了揉眉心,從草地坐起,肩頸也睡到酸痛。
“不用了。”
對方卻堅持:“善人有善報,善主還是過來一趟吧。”
沒辦法,周晉為隻能過去。
他回房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
等上山之後,已經是中午了,最炎熱的時間。
上次過來還破舊不堪的廟宇,再次變得恢弘。
甚至連那尊因為有些破舊而被廢棄的神像,也修複好重新移到主殿,供人參拜。
山神廟雖然有一段時間因為市裡大力推廣旅遊業而火過一陣,但那陣熱潮過去,這裡又漸漸沒了人。
隻有一些本地的小孩從小聽著山神奶奶的故事長大,對這裡懷揣著敬畏之心,碰到難以解決的事情,就會來這裡求得保佑。
江會會也是其中之一。
可她一直信奉的山神奶奶並沒有保佑她。
一次也沒有。
本地的孩子所帶來的香火微乎其微,廟宇能重新得到修繕,可以說是周晉為的一人之力。
他上完了香,又隨意的拜了拜。
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這附近轉了轉。
他去了山頂,護欄旁立了牌子,禁止倚靠。
他想起上次來這樣,江會會就是靠在這兒,朝著天邊大喊:“周晉為,要天天開心。”
他也被她催促著,在這裡許下了一個願望。
——江會會長命百歲。
可惜他們許下的願望,沒有一個成真。
江會會,山神奶奶沒有保佑你,也沒有保佑我。
或許是晌午的陽光格外催眠,他竟然在那些樹蔭下睡著了。
他是被爭吵聲吵醒的。
“你為了你那個破前途,想把我兒子弄去那種窮鄉僻壤。平江市?哪兒找出的犄角旮旯。周博瀚,你該不會在那個破地方也有私生子吧?”
男人壓低了聲音警告她:“晉為是你兒子,也是我兒子,在他十八歲之前,我有權力決定他去哪裡讀書。”
“你閉嘴吧你。有臉說這些,不知道先把你那些不要臉的後宮們解決了?還有你那個不要臉的私生子,居然還有臉跑去晉為的學校喊他哥哥,我告訴你,我打斷他一條腿隻是一個警告!”
“是你找人打的?”
“找人?我用得著找人?我親自打的!”
“葉鬆微,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到底是誰過分。我是不是說過,你就算亂搞,也給我避著點晉為。”
“你還有臉說我,你上次找的那個小白臉是晉為的學長!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想過晉為嗎?”
“成年男女,談個戀愛怎麼了?晉為會理解我的。”
“理解,理解什麼?理解自己的媽媽和隻比自己大三歲的學長搞在一起?”
“嘴給我放乾淨點,什麼叫搞在一起。”
客廳外的爭吵聲發不絕於耳,周晉為從床上坐起身。
他的耳朵像是封閉了一般,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看著四周,數秒之後,眼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睜大。
這是......
這是他在帝都的房間,十五歲那年,他還沒有和他父親一起去平江。
這種荒謬的事情讓他愣了幾分鐘。
他以為是做夢,可門外的爭吵聲演變成砸東西,聲響太過真實。
熟悉的記憶逐漸湧上來,他看著牆上的鐘表走向,再過一分鐘。
男人會暴怒開口:“葉鬆微,你不要欺人太甚!”
隨著分針的走動,爭吵聲和他的記憶重疊:“葉鬆微,你不要欺人太甚!”
對於這一切的發生,周晉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這種荒謬的事情,怎麼可能......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也顧不上荒不荒謬,急忙下床翻找手機。
他翻出日曆,看清今天的日期之後,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全身血流好似倒流,手也開始顫抖。
他顫抖著手點開通話,輸入一串早就刻在他腦子裡的號碼。因為手顫抖的太過劇烈,好幾次都輸錯了數字。
一通電話打了幾分鐘才打通。
手機那邊傳來接通前的嘟音。
他緊張到連呼吸都停了,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懼怕,他的全身都在顫栗。
下一秒,嘟音停止,響起的是少女熟悉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溫柔乖巧:“您好,請問哪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