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綾希答得一點兒都不客氣,直截了當的態度甚至讓波本感受到了她有多討厭這個男人。
“如果今晚不是有非來不可的理由,這個點我已經睡下了。”
夏油傑不解地歪了下頭,臉上多了些困惑。
“我記得你平時沒有睡那麼早的。”
他這話一出,白羽綾希還沒有什麼反應,但波本卻已經露出了危險的眼神。
白羽綾希的作息和她同居了一年的自己當然清楚,可這個男人為什麼也會知道?
難不成……
白羽綾希聽到這話,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我今天一大清早就起來拍戲,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波本隻當她是在抱怨夏油傑的不識時務。
而夏油傑卻是從白羽綾希的話中聽出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一聽到白羽綾希這麼說,夏油傑立刻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很快就發現了白羽綾希早起的證據。
“真可憐,我都看見你的黑眼圈了。”
他意義不明地輕歎了一聲,說著便伸手要去碰白羽綾希的臉。
邊上的波本見狀伸手就要去攔,卻是被對方輕輕巧巧地給避開。
因為波本的阻止,夏油傑見狀也沒有再繼續,他收回手,卻是終於分出視線朝礙事的人看了過去。
“我今天隻邀請了綾希,你又是哪位?”
“咳咳,傑。”
帶著幾分危險的話語剛說出口,就被白羽綾希打斷,雖然她隻是在叫對方的名字,可話語中的警告誰都聽得出來。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夏油傑不再看波本。
他斂起臉上的表情,與白羽綾希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過了約莫十數秒,夏油傑的臉上終於再一次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那笑容看不出什麼溫度,說話的對象也不是白羽綾希。
“很抱歉,我現在隻想和綾希單獨說會兒話。”
男人語氣溫柔,可笑意沒有達到眼底,看似平靜的態度之下其實隱隱透著殺氣。
“所以能請你先離開嗎?”
波本自然是要拒絕的。
他怎麼可能放任白羽綾希和這麼危險的人單獨相處?
隻是他還沒開口,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白羽綾希輕輕攥住,即將脫口而出的拒絕順勢堵在嗓子裡。波本驚訝地分出目光朝白羽綾希看去,卻發現她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直視著麵前的男人。
“我記得你那裡最近來了一位優秀的s,不知道他來了沒有?”
白羽綾希抓著波本的右手微微用力,但態度卻依舊十分平靜:“如果他願意的話,不如請他陪的我同伴一起喝一杯吧?”
夏油傑不再看波本。
他盯著笑意盈盈的白羽綾希,最終歎了一聲氣。
“這世上我就拿你沒辦法。”
他說著聽似無奈的話語,可語氣中更多的還是包容與寵溺,波本此刻早已經意識到這兩人的關係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卻不敢細想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那個人現在就在隔壁,你讓他過去吧。”
說完這句話的夏油傑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白羽綾希的右臂。
波本能夠感受到在他視線投來的同時,白羽綾希便鬆開了抓著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到腿上。
這兩人的互動讓波本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他意識到自己不能離開這裡、不能放任白羽綾希與這個危險的男人獨處,然而白羽綾希的話卻讓他明白了她的態度。
“是嗎?那太好了。”
白羽綾希笑著朝他看來,紫藤色的眼中暈著室內明亮的光。
“那安室先生,你先過去吧。”
白羽綾希不想讓他留下來的意思太明顯了,波本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白羽綾希對著他微微頷首,她這一動作的幅度並不算大,可眼神卻是無比堅定。
波本知道白羽綾希是鐵了心的要讓他離開。
同時他也意識到,或許她當時對琴酒說她討厭這個叫夏油的男人也是幌子。
她既然都已經這麼開口了,自己再留下來隻會惹人厭。
波本心裡不是滋味,但是又拗不過白羽綾希,最終他隻能用警告的目光瞪了眼那個叫夏油的男人,不情不願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心事重重的波本拉開隔壁屋的移門,心中所想的都是接下來該如何偷聽白羽綾希和那個叫夏油傑的男人的對話,然而當他看清屋內坐著的青年時,腦內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那是波本再熟悉不過的人。
穿著和他今天看了無數次的錄像中一模一樣的衣服,臉上是他熟悉的溫和神情,在看見他出現時,青年用他以為自己再也無法聽見的聲音輕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你來了啊,zero。”
波本瞪大了雙眼,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他下意識地向後倒退了一步,但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連忙合上敞開的移門。
像是怕對方會在自己眨眼間消失一樣,那雙天青色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屋內的人的身上移開,波本故作鎮定地斂起錯愕的表情,可最終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是你嗎?hiro?”
“想來隔壁房間應該正在上演感人肺腑的重逢戲碼吧?”
夏油傑拿起茶壺,替白羽綾希倒了一杯茶,白桃烏龍馥鬱的香氣頓時充斥在屋內,為這個處處都符合白羽綾希喜好的和室裡又添上一抹她喜歡的香氣。
白羽綾希端起茶碗,細嗅著茶水中甜而不膩的香氣,熟悉的香味讓她感到了平靜。
這不是多麼難得到的茶葉,隻是自打進入組織,她已經再也沒有買過,畢竟組織裡危機重重,她從來不敢在組織的人的麵前表露太多自己喜好。
她輕輕地呡了一口茶水,感受著熟悉的香氣在口鼻處擴散,連帶著語氣也溫暖了許多。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傑。”
“和我還那麼客氣做什麼?不過硝子那邊,你得準備好謝禮才行。”
夏油傑說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對茶葉從來就沒什麼喜好,不過是白羽綾希喜歡什麼就跟著喝什麼。
“能解開你這術式的隻有硝子,她今天被我挖起來的時候據說剛熬了三個通宵。”
白羽綾希聽著夏油傑的描述便忍俊不禁,她都能想象今天高專裡是怎樣的雞飛狗跳:“還好有你們,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當時給蘇格蘭喂下的不是琴酒給她的毒藥,也不是用來糊弄人的氰化鉀,而是再普通不過的感冒藥。
但是蘇格蘭的那完全瞞過了琴酒的逼真死狀卻並不是演技,而是她在給他喂下藥的時候,在他的心臟處注入了自己的術式,使他一度進入假死狀態。
不過這個術式伴隨著一定的危險,若是假死狀態不能在一定時間內解除,便會有性命之憂。
而能夠解開這個術式的除了她本人之外,也就隻有反轉術式的使用者——如今身在高專的家入硝子。
還好拍攝地距離高專不算太遠,也還好夏油傑就在附近,不然白羽綾希也不能確定這個臨時拚湊出的計劃是否能夠成功。
白羽綾希鬆了口氣,正準備向夏油傑詢問負責將蘇格蘭的“遺體”運送出休息室的rye有沒有發現異常,就看見對麵的人忽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對著她時素來都是溫和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嚴肅。
“綾希,我知道你現在在做危險的事情。”
白羽綾希手一抖,有些不敢對上夏油傑的目光。
她試圖說些什麼來為自己辯解,卻也知道經過今天這麼一遭,夏油傑就算再沒腦子也能猜到她現在的處境。
更何況他從來都不是蠢人。
白羽綾希這副像是害怕被他責罵的樣子讓夏油傑十分無奈,他不想讓白羽綾希卷入這種隨時會喪命的危險之中,卻也知道就算是以自己的立場,也無法勸說白羽綾希就此收手。
“你放心,你要做的事哥哥不會攔你的。”
夏油傑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起身走到白羽綾希的身邊,緊貼著她坐下。
熟悉的懷抱讓白羽綾希仿佛回到了從前,她習慣性地往對方所在的方向靠了靠,似乎這麼做就便回到了自己的避風港,能讓她暫時拋卻恐懼與煩惱,隻剩下滿滿的安心感。
頭發被人溫柔地撫摸著,白羽綾希抬頭,看向自己以來最為信賴的人。
“……傑。”
“你放心,綾希。”
夏油傑的語氣就和他的動作一樣的輕柔。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比誰都清楚白羽綾希此刻的情緒有多麼的低落,也比誰都清楚該如何安撫這樣的情緒。
“哥哥永遠是你的依靠。”
白羽綾希感動地點了點頭,雖然這句話她從小起就聽對方說過無數次,可每一次都會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不過還有一件事哥哥要問你。”
夏油傑話鋒一轉,正在替白羽綾希順毛的手也隨之停下,白羽綾希意識到他大約有重要的事要問,心裡閃過了無數個可能性,卻聽見對方的聲音幽幽地從自己頭頂響起。
“剛才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