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進這裡真的可以嗎?”
會議室外的喧囂與白羽綾希無關,她揉著哈羅毛茸茸的腦袋,衝坐在自己對麵的諸伏景光眨了眨眼。
諸伏景光唔了一聲:“你指的是什麼?”
“公安,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吧?”
公安部在警視廳裡算是最神秘的一個部門,和經常出現在公眾場合麵前的刑事部等部門不同,公安部的高層為了身份保密,幾乎不會出現在公眾視野之中。
但就是這個神秘部門擁有的權限,卻遠高於刑事部。
所以當公安的人跑來刑事部要人時才會那麼的強硬與趾高氣揚。
白羽綾希當時生怕藥師寺涼子一個脾氣上來,直接與公安的人翻臉,結果涼子女王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聽說來的人是公安又詢問了她的意思後便隨意放行了。
不對勁。
白羽綾希覺得這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古怪。
“你的話不要緊。”
諸伏景光給白羽綾希倒了杯烏龍茶,又拿出一盤點心遞到白羽綾希的麵前,一副招待客人的樣子。
白羽綾希可不記得公安的人什麼時候這麼通情達理了。
就算諸伏景光為人溫和有禮、哪怕當年麵對她的無理取鬨都百般容忍,白羽綾希也不會覺得公安的人都和他一樣。
反倒是剛才一見到她就一臉陰沉,仿佛她是什麼無惡不作現在傻乎乎地自投羅網的罪犯一樣的青年,才是公安的常態。
“是嗎?那真是我的榮幸。”
麵對著多年不見的諸伏景光,白羽綾希的語氣很是輕鬆。
不僅僅是語氣,她的坐姿和表情都很自然,仿佛自己不是在公安的辦公區域,而是在午後街角一家能沐浴到日光的咖啡廳一樣。
可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暗潮湧動:“說實話,我剛才還以為你們會把我直接送進審訊室裡。”
諸伏景光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表情。
“沒有的事,隻是聽說你來了警視廳,擔心你出事罷了。”
保護好白羽綾希、彆讓刑事部的人欺負了她。
這是諸伏景光對發小今早那番交代的解讀,至於風見是怎麼想的……
讓他自己和zero去確認吧。
白羽綾希眨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諸伏景光的話。
她在刑事部可不會出事。
在上麵決定行動之前,刑事部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組織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她和組織的聯係。倒是公安部的人,因為諸伏景光與安室透的緣故知道她和組織的關聯。
就算要找她麻煩也是公安部先出手。
不過……
她不覺得諸伏景光剛才在說謊。
白羽綾希一手支著臉頰,側著頭滿臉好奇地打量著麵前溫和儒雅的青年:“難道公安的高層也有我的粉絲嗎?”
諸伏景光正在倒茶的手頓了頓:“誒?”
“除了粉絲之外,會那麼關心我的行程的人可不多哦。”
諸伏景光沉默著沒說話。
而回應他的,是白羽綾希仿佛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
即使是公安,知道她和組織有聯係的人也不多。
諸伏景光就算擔心她的安危,也不可能貿然地跑到刑事部去搶人,這不是他的風格。至於剛才那個一臉陰鬱的眼鏡青年,從他剛才聽說諸伏景光說要帶她來會議室時的表情來看,也不像是擔心她會被刑事部欺負的人。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公安的高層裡有人知道她加入組織的真相、卻不知道她和刑事部的關係。
那個人擔心刑事部察覺到她的存在、對她進行審問。於是讓諸伏景光或者剛才那個青年盯著刑事部那邊,讓他們一旦察覺到她進入刑事部,便立刻想辦法把她帶走。
粉絲不過是說笑。
但是看諸伏景光的表情,白羽綾希知道自己的猜測應該是正確的。
知道她和組織的關係卻並不對她進行審問,相信她的清白卻不知道她和刑事部的關係。
這位公安的高層可真有意思。
眼瞧著白羽綾希似乎是猜到了什麼,諸伏景光生怕她猜到降穀零的事情,連忙扯開了話題。
“我聽說你們兩個交往了?”
“也就前陣子的事情。”
提起安室透,白羽綾希不由地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我前幾天一直在出雲拍外景,今早剛剛回來。也不知道組織的事情結束之後他忙不忙,今晚能不能見到他。”
她盯著麵前的人,試圖從諸伏景光的臉上找到些許的破綻。
諸伏景光被白羽綾希盯得渾身發毛,卻還是維持住了臉上的笑容:“這個……說不定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這會兒降穀應該已經接到了風見的通知,正往這邊趕來吧。
白羽綾希若有所思:“也是,畢竟他隻是公安的執行人,應該不會像你們那麼忙吧?”
“……啊?啊對,是這樣沒錯。”
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不變,心裡卻在替發小尷尬。
今早降穀零聯係他的時候雖然說的不多,但僅憑那隻字片語,他大約也能猜到這兩人如今的處境。
不用想也知道,降穀零肯定還沒有向白羽綾希攤牌,畢竟沒有上級的允許,身為ZERO成員的降穀零不能隨隨便便地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這個“任何人”中包括家人、朋友。
也包括戀人和未來的妻子。
白羽綾希的情況複雜,又有刑事部盯著,彆說上麵不會輕易允許他對白羽綾希坦白,搞不好還會發展到最糟糕的情況。諸伏景光也是公安,知道降穀零有自己的苦衷,不會對他加以責難。
但是被當成是公安的執行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Zero你找的借口也太次了吧!
“所以諸伏君,看在我們一起在組織當過臥底的份上,你能告訴我,我們現在是在等什麼人嗎?”
原以為對話已經轉入家長裡短,諸伏景光甚至準備好了一堆對白羽綾希這些年近況的問候,卻沒想到她突然殺了這麼一個回馬槍。
諸伏景光怔怔地看著她,半響沒說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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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人人避而不及的刑事部參事官辦公室今天格外地熱鬨。
繼臥底多年終於迎來曙光的同僚、堂而皇之跑來搶人的公安之後,辦公室的門第三次被人從外麵推開。
正在整理報告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去,卻看見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鉛灰色西裝、擁有著健康的黑皮和一頭燦爛的金發的青年。
這人誰啊。
辦公室裡的人麵麵相覷,卻沒人知道青年的身份。
青年的目光在辦公室裡飛速地掃視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那扇緊閉的、與這個略顯樸素的辦公室格格不入的華麗木門之上。
他上前一步,但很快就被人攔下。
“降穀警部,您來這裡是有什麼要事嗎?”
眼見著青年就要闖入藥師寺涼子的辦公室,泉田準一郎立刻起身擋在門前。
降穀零在此前的會議裡見過這個青年,知道他是藥師寺涼子的貼身護衛。此刻他擋在那扇門前,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不速之客。
不過降穀零也並不否認這一點就是了。
“我有事要見藥師寺參事官。”“如果有什麼要事可以通過我轉達。”
“是必須和藥師寺參事官麵談的要事!”
降穀零和泉田準一郎兩人誰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前不久剛恢複平靜的辦公室內頓時又變得火.藥味十足。
眼見著平時好脾氣好說話的泉田準一郎難得表現出強硬的姿態,和這位不速之客之間的氣氛越發地劍拔弩張,其他人頓時手足無措,一時間誰也不敢開口。
就當其他人以為這兩人真的會打起來時,電話鈴忽然響起。
貝塚裡美手忙腳亂地接通了內線,在應了幾聲後,轉而看向守在門前的泉田準一郎:“泉田先生,警視說讓這位降穀先生進去。”
泉田準一郎聞言不說話,卻無聲地朝一邊退開了半步。
降穀零見狀對他道了聲謝,冷著臉推門而入。
豪華的木門開了又關,直到聽見鎖舌發出的哢噠聲,辦公室外不知情的其他人這才齊齊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貝塚裡美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我剛才差點以為他會動手。”
泉田一臉淡定:“你想多了,那個人不至於那麼衝動。”
“泉田,你知道他是誰?”
“公安的人。”
泉田頓了頓,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有些複雜的表情。
其他人已經開始好奇公安的人又來做什麼,而沉默的泉田也像是決定了什麼,對著已經對那個男人並不感興趣的同僚們丟下一個深水炸.彈——
“不過聽警視說,他就是白羽秘密交往的那個男朋友。”
“誒?誒誒誒誒?!!!!”
*
參事官辦公室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降穀零剛一合上門,便徹底隔絕了屋外的騷動。
他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那個坐在辦公室後,穿著一身精致而又昂貴的套裝、對於他的到來渾不在意的女人。她側對著辦公桌,手裡拿著一疊文件,似乎正專心致誌地研究上麵的文字。
他不開口,對方也不主動搭話。
最終先沉不住氣的還是降穀零。
“藥師寺參事官。”
他冷聲叫著對方的職稱,快步走到了那張華麗到有些誇張的辦公桌前,氣勢洶洶的模樣終於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見那雙琥珀色的雙眸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降穀零深吸一口氣,用儘量平穩的語氣向對方開口道:“關於白羽綾希的事,我想和您談一談。”
“白羽綾希?她不是已經被你們公安的人帶走了嗎?”
藥師寺涼子隻當不明白降穀零的話,她冷眼睨著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公安的人好威風,兩個警部補沒有任何的文件,就堂而皇之地跑到我的辦公室來搶人。不如我乾脆去警政署說一聲,明天直接請公安的人來掌管這個辦公室,你覺得如何?”
警政署的人會哭的吧。
藥師寺涼子是警視廳內出了名的問題製造機,要是她真的為了這種事跑去警政署找麻煩,降穀零可以很肯定,明天Hiro和風見就會收到警政署的調令,讓他們俯視這位驅魔娘娘、任她差遣。
從此前途儘毀。
“這是我個人的意思,還請藥師寺參事官不要遷怒他們兩個。”
藥師寺涼子的確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找兩個警部補的麻煩。
但是她很樂意找麵前這個人的麻煩。
“那降穀警部又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想詢問您為什麼要讓白羽綾希來警視廳接受調查。”
降穀零生怕藥師寺涼子再扯到彆的地方,他強忍著心中的焦躁與不滿,快速地說著自己的來意:“另外就拒絕對白羽綾希安排的護衛一事,我也想再詢問您的意思。”
“那件事我覺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還是說是黑田理事官沒有和你說清楚?”
“白羽綾希是潛入組織的臥底,也是重要的證人。現在組織核心成員琴酒下落不明,她隨時可能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