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霍小小好氣。
現在的大人怎麼都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絞儘腦汁想了個辦法來討好她爸,不感動就算了,連畫裡的人都不願意承認是自己。
有這麼當爸爸的嗎?
連自己女兒的愛都品不出來嗎?
真難伺候!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她畫的也是爸爸而不是爺爺!
“畫的爸爸!”霍小小指著畫上的大人,義正言辭解釋道:“今天在海邊,爸爸,我,對不起爸爸,所以……畫畫送給爸爸。”
解釋得斷斷續續,但邏輯很清晰。
今天在海邊做錯了事,所以送這幅畫給爸爸表達自己的歉意。
霍隨城眉心緊鎖看著這幅畫,在霍小小期盼的目光下,說:“下午的事你道過謙,我已經原諒你了。”
霍小小深深覺得她爸這句話的意思是:原諒了你,就不用拿這幅畫賠禮道歉了。
說來說去還是嫌棄她的畫。
醜是醜了點,可到底是你血濃於水的女兒畫的,違心收下誇一誇都不行?
平時也沒見他是個多麼誠實正直的人。
想了想,霍小小拿著畫蹬蹬蹬回了房,爬上凳子趴在桌子上,繼續在那張畫上畫畫。
她在畫上又畫了一個人,頭扁地像南瓜,身體粗得像冬瓜,眼睛比嘴巴還大,手比腳還粗,再添上茂密的頭發。
哇,真醜。
畫完,興衝衝跑到房間,將畫遞給霍隨城看。
“這是爸爸,這是爺爺,這是我!”
一家三口,整整齊齊。
霍隨城看著畫中明顯最抽象的男人,沉默幾秒後違心誇讚道:“嗯,畫得真棒。”
因為得了誇獎,霍小小眼前一亮,“那爸爸收下!不生氣!”
“爸爸說過了,已經原諒你了,不生氣,你把這幅畫送給爺爺看,他肯定會開心的。”
霍小小忙不迭點頭,一臉興奮加期待,“我去……去……去拿給爺爺看!”
說完,拿著這幅畫迫不及待去了霍老先生房裡。
霍老先生正準備休息,門外傳來霍小小的敲門聲。
他開門低頭一看,小孩站在門口墊著腳,小步跳來跳去,兩手費勁舉著畫給他看。
“爺爺爺爺!畫!”
看到畫的瞬間,霍老先生著實受了不小的驚喜,接過小小手裡的畫,另一手將她抱起來。
“這是小小畫的?”
霍小小重重點頭,並對那張畫指指點點,“這是爺爺,這是爸爸,這是我!”
霍老先生就沒霍隨城那麼挑剔,他打心底裡就覺得他孫女畫
得真好,嘴上的誇獎也不吝嗇,“小小畫的真棒,有畫畫的天賦,給爸爸看過沒有?”
“看了!爸爸誇!”
霍老先生滿意欣賞著這幅畫,又覺得這是小小人生中畫的第一幅畫,這麼有紀念價值的畫,得好好收藏起來才行。
“待會爺爺找個畫框,把小小的這幅畫裱起來掛牆上好不好?”
“……”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畫是個什麼樣她自己心裡清楚,哪裡真的會被誇了兩句就膨脹得找不到方向?
裱起來掛牆上?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羞恥倒也罷了,主要是難看。
霍小小頭搖得撥浪鼓似得,“不……要,要送給爸爸的!”
“送給爸爸?”
“下午爸爸生氣,畫畫送給爸爸。”
霍老先生瞬間悟了,“原來這幅畫是小小送給爸爸賠禮道歉的?行,那我們裱起來送給爸爸,就放在爸爸房間,你爸爸肯定會很高興的。”
霍小小回想了一下霍隨城看到這幅畫的表情。
或許……不會很高興?
霍老先生滿臉是笑地抱著小小,拿著畫找陳伯,讓他找個畫框仔仔細細地把畫給裱起來。
看著小小畫的畫,陳伯也是誇讚連連,毫不吝嗇,“這是小小畫的?畫的真好,陳伯一定好好地給裱起來。”
說乾就乾。
陳伯立馬找人將畫框找了出來,仔仔細細的將A4紙大小的畫框好,鏡麵玻璃上擦了又擦,直到擦得一塵不染,這才將畫框給霍小小看。
看著自己畫的慘不忍睹的一幅畫被當成名人巨作對待,霍小小小臉一紅。
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把畫給我。”霍老先生從陳伯手裡接過畫框,往樓上霍隨城房間走。
進房後霍老先生先是四處張望了一編,在霍隨城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指著房間正對著床頭的牆壁,問霍小小,“小小,你看把畫掛在這裡好不好?”
霍隨城這才注意到霍老先生手上的那個畫框,心裡咯噔一聲。
“您……在說什麼?”
霍老先生笑著將畫框給他看,“這是小小畫的第一幅畫,我覺得很有意義,所以讓老陳找了個畫框框了起來。小這畫是專門給你畫的,當然得掛在你房間裡。”
“……”霍隨城欲言又止。
霍小小趁機起哄,“好!”
“那好,待會讓工人在這釘顆釘子,然後把畫給掛上。”說完,霍老先生轉身對霍隨城說:“你看小小多乖,知道你生氣了還懂得畫幅畫給你賠罪,畫得多好。以後你彆總亂發脾氣,小孩子慣著點怎麼了?慢慢教就是。”
霍小小附和著點頭。
霍隨城歎氣,接受了霍小小這幅賠禮道歉的畫
。
反正這度假彆墅也不常來。
“我知道了。”
“那畫就先放你這,待會我讓工人過來給你掛上。”
霍隨城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畫框,“確實畫得不錯,挺有天賦。”
霍小小心一驚。
“過兩天還是把那個美術老師請回來,天賦不能浪費了。”
“行,就這麼辦。”
霍小小:“……”
沒多久工人上樓來,在霍隨城房間裡釘了顆釘子在牆上,將那副姑且可以算是‘憨態可掬’的畫掛在牆上。
工人看到這幅畫也忍不住笑了兩聲。
霍隨城循聲望了過去,“你笑什麼?”
見霍隨城表情冷峻,工人連忙解釋,“您誤會了,我隻是覺得您女兒畫的這幅畫真可愛。”
霍隨城冷冷收回目光,“出去吧。”
工人忙不迭收拾好東西離開。
這兒雖然隻是個度假彆墅,但在裝修方麵依然沒有絲毫懈怠,每一寸都是由設計師精心設計。
上到整體框架布局,下到擺件花瓶,都是有講究的。
牆上掛的不說是天價名畫,但也價值不菲。
冷不丁一張幼稚小孩畫的畫掛在牆上,一眼望去很是突兀。
畫成這樣還能被裱起來的,除了霍小小,整個家裡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人了。
霍隨城站在那副畫前看了一會,畫裡那個頭發濃密的男人,除了頭發,沒一點是像他的。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霍隨城怎麼覺得這小孩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畫框鏡麵上似乎沾染了點剛才工人釘釘子時弄出來的灰塵,霍隨城伸手擦了擦,乾淨了。
――――
翌日一早,霍小小精神抖擻睜開眼。
送出昨晚那副畫,霍小小自認為已經和爸爸握手言和,不再互相傷害,為此毫無心理負擔,甚至還睡了個好覺。
唯一讓她苦惱的是,她想去玩水,不過霍老先生不讓。
可來海邊不玩水那還有什麼意思?
沒意思。
整整一整天,霍小小特地穿上的紅色蝴蝶結泳衣沒發揮出一星半點的作用,全程就提著個塑料小桶,在霍老先生手牽著手,寸步不離的一聲聲叮囑之下,在海灘邊撿了幾個貝殼就回來了。
還不如昨天霍隨城給她牽的狗繩。
彆墅後院就有個遊泳池,上樓時她隱約聽到有水聲,忙邁著小短腿往後院跑。
泳池挺大的,岸邊放有躺椅和燒烤架,她看見泳池裡有人在遊泳。
“爸爸!”
霍隨城在泳池裡遊了個來回,隱約看到
泳池邊站了個小孩,一頭紮出水麵停靠在岸邊,順手將一頭濕發往後捋,露出整個額頭,從額頭上滴落的水滴順著高挺鼻梁往下滑到泳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