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很多年後,他都能清晰想起這一日秋韻薇穿的是什麼樣子的衣服,頭上又戴了什麼樣的簪子,還有她那看見他的一瞬間盈盈而笑的最美的麵容。
而每一次回想之時,他的眼睛裡也都如這一日一般,像是那世間最溫暖的光線也終於照進了這本是幽冷深潭的眼裡。
有人在這黃昏之時,等他歸家。
曾坐擁天下的一人,其實在某個方麵卻又是很貧瘠的。
他想抓牢。
聶哲羽小朋友回來,吃飯吃的香甜,秋韻薇問他夏師傅講的都能聽懂麼,都講了什麼,小羽兒都一一答他娘的話。
為了安他娘親的心,聶哲羽小朋友說的很詳細,告訴他娘夏師傅講的他都能聽懂,夏師傅還不錯,他願意跟著這個夏師傅學習。
此後聶哲羽小朋友便開始了每日下午走讀的日子,那夏舉人不是能請進府裡來的西席先生,現在也隻是單教了小羽兒這麼一個學生。秋韻薇見小羽兒沒什麼排斥情緒,學的也還不錯,便慢慢放下心來。
卻不知道聶哲羽小朋友雖然與她說的詳細,但是隱瞞的同樣不少。
就像是那夏師傅雖在她麵前時候笑的人模人樣,跟個什麼君子似的,但第二天他過去的時候就露了原形。
這個家夥年齡不大,卻比上書房裡的那些老頭還要嚴厲,布置的作業任務也多,秋韻薇看到的那隻是一部分而已,還有些作業都是他在夏家寫好了的,秋韻薇就不知道了。
還有他手裡拿的那根戒尺,聶哲羽琢磨著那夏舉人就想找機會能呲他一頓,或者能找機會打他手心。
但他可不會讓他找到機會。
嗬,當他不知道那老夏背後是誰嗎?
對這個老夏他可是很熟悉的呢。.
夏舉人此時正在與一少年坐在一處,夏舉人搖著扇子,“我還不知道殿下什麼時候添了這般的惡趣味?”
“嗯?那小孩有沒有哭鼻子,哭著去找他娘?”
“那可要讓殿下失望了,那小孩不錯。”
少年飲了一口茶,“看來這是真把自己當人家師傅了?”
夏舉人道:“那豈不是更好?這小孩資質也不錯,能當我的弟子。”
少年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對那小屁孩印象雖深,但那印象也都是那小屁孩頑劣又嬌慣,對他更多的關注還是那小屁孩是聶長風的侄兒。
在聶長風沒有兒子的時候,這個侄兒還是挺有用的。
現在聽著這夏文誠的話,竟是對那小屁孩挺欣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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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哲羽小朋友現在每天的日程是這樣的,上午監督秋韻薇鍛煉,他自己也同樣練練他那小身板,然後寫作業,讓秋韻薇給他講故事,他自己拿著秋韻薇的故事書看著玩兒,美名其曰是識字玩。
下午的話大多數時候是去夏舉人家裡,但夏舉人有事的話,他就會在家裡自己學習,又或者是與秋韻薇出去逛著玩。
這一日在夏舉人那裡碰到一人,哦,也不是彆人,就是三皇子殿下的嘛,結梁子結大了的人,在他三歲的時候打過他屁股的人。
三皇子殿下還問他來著:“聶哲羽,還記不得記我?”
聶哲羽小朋友想給他翻個白眼,你誰啊,就記得你?他怎麼不知道他‘自己’是這麼自戀的。
聶哲羽冷酷著小臉道:“不認識。”
“嗯那這次可要記住了,我是你的恩人,救過你。回去你問你娘就知道了。”
不要臉!
“哎你這人怎麼亂翻人東西?!”聶哲羽小朋友啪地去打三皇子亂動他那摞書紙的手。
以前他是這麼討厭的一人嗎?
但是那三皇子已經抽出了那本自製書,一番開,便愣住了。
不是手抄書,也不是什麼千字文詩經,裡麵的文字淺顯易懂,甚至還配有圖畫。
三皇子也是覽書眾多之人,他可以肯定這本書以前肯定是不曾有的,也不會有人寫這樣淺顯的書。
“你放下!”
“你快還給我!”
但是聶哲羽小朋友那隻到彆人腰線的身高又怎麼能夠的著呢,三皇子隻需稍稍抬高手,聶哲羽小朋友跳腳他也夠不到。
更何況聶哲羽小朋友才不會在這貨麵前蹦躂著丟人。
嗯,所以聶哲羽小朋友便下力氣狠狠踩了這貨一腳。
把三皇子殿下踩的嘶了一聲,以前是咬人,現在是踩人,果然還是頑劣不堪!頑劣至極!
夏舉人在三皇子殿下發怒之前,及時出聲道:“這本書裡寫的什麼,我還沒有看過。”說著便湊了過去。
非常容易看懂,非常淺顯的小故事,但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夏舉人都是敏銳之人,這故事雖淺顯,但其中結合的道理卻不小。
且這故事這配圖也都很有童趣,像聶哲羽小朋友這般大的讀來正合適。
夏舉人道:“以前沒有讀過,也不知是哪位才子所寫?”對,雖然故事淺顯稚嫩了些,但夏舉人已認定寫這本書的人還是很有才的。而且也很有心了。
聶哲羽小朋友得意斜眼看三皇子殿下:“我娘寫的。”
“專門給我寫的。”
夏舉人一愣:“慈母之心,令人動容。”
三皇子殿下接收到聶哲羽小朋友得意的小眼神,唇線緊了一些,哼,並不怎麼意外,原來是那位非常會嬌慣孩子的夫人。
看看,看看,幾年過去這孩子的頑劣一點都沒有改。
“字不好看,畫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