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帝又瞪人,要個解釋,聶哲羽理智氣壯道:“今天臣生辰,微臣娘親親手做的菜還有長壽麵,等著臣回去呢。”
這個理由很充分,雖然若是換了彆人,玄衍帝才不會管他生辰不生辰,不過彆人也沒膽兒敢在玄衍帝跟前提就是。
玄衍帝嫌棄地揮了揮手指,“滾吧。”
聶哲羽也嫌棄地扯了扯嘴角,乾脆利落離開,擱彆人那都是‘退下’,到他這就成了‘滾吧’,這貨還是這麼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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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在端成太後宮裡就用的沒胃口,至於晚膳,玄衍帝也不想去哪個妃子宮裡看人演戲了,便是獨自用的膳。
菜很多,桌子也很大,宮裡滿殿的宮人,卻也讓人覺得空蕩蕩的。那小子雖然討人嫌了點,但也是能多個說話的人,玄衍帝慢悠悠地夾著菜,總覺得這禦膳房的人做的菜吃多了也就滋味平平,依然不太有胃口。
將筷子放下之後,玄衍帝終究道:“既是那小子生辰,劉福,你去將朕新得的那把弓找來,讓人今日給他送去。朕得了還沒用過,便宜那小子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還有聶夫人他們一家子圍桌子邊現在都是在吃什麼,但不管吃的什麼,都肯定是極熱鬨的。
玄衍帝的生辰日即是萬壽節,他的萬壽節更是極為熱鬨,但玄衍帝卻對他自己的生辰萬壽節總是興致缺缺。
一大群各懷鬼胎的人排排隊諂媚說著賀詞,沒甚意思。
玄衍帝睡覺前想著,或許下次他可以生辰前去聶府,再賣賣慘,讓聶夫人也給他做碗長壽麵,專給他做,那小子吃不著,而且還得讓那小子打下手,剝蔥,洗香菇……
讓那小子氣到牙癢癢,也拿他沒辦法。
誰讓那小子整天攛掇著聶夫人往外跑,這讓甚少出京城的玄衍帝心中有那麼些不爽。
懷著這絲不爽入睡,玄衍帝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中他的視野變了,他變成了一個小矮子,被人抱著,玄衍帝一驚,便想下來。
但夢裡的他身體卻不聽使喚,依然穩穩當當地待在人的懷裡,繼而又被人放在了一個凳子上。
而玄衍帝也終於看清了抱著他的人,這下更驚,是聶夫人!
這是個怎麼回事?!
而玄衍帝也很快知道了現在自己是誰,因為他聽到聶夫人對他道:“啊,張嘴,是羽兒最喜歡的蛋羹羹,好好吃啊。”
“來,再吃個綠葉葉。”
……
玄衍帝聽著聽著,也便知道了這身體是哪位了,還真成了那個小矮子。
可他怎麼會做這麼稀奇古怪的夢來著?
玄衍帝不明白,掙紮想醒卻醒不過來。
玄衍帝又想抬手自己吃飯,卻也抬不起來,就像是被困在了這小矮子的身體裡,可卻能嘗到甜甜粥的味道,進了嘴裡胃裡,甜甜的,暖暖的。
可玄衍帝卻不滿,這小子怎麼還叫人這麼一口一勺喂的?連手伸一下都不伸。而且他連腳邁一步都不邁,都是讓人抱的。
玄衍帝的這個夢做的有點久,漸漸地他對這小矮子的嬌氣也沒那麼大的不滿了,因為他發現這小矮子現在是個癡傻的。
玄衍帝是知道小矮子在小時候被人診斷為癡傻,雖然這小矮子後來成了狀元,而且做事比朝中的老臣都要有能力,若他是個傻的,那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的了。
玄衍帝見到的這小子從來都是聰明機靈的不得了,從這小子還是小矮子的時候就能總讓他吃癟,所以對於這小子曾癡傻一事,玄衍帝雖然知道,但絕沒有現在困在這身體裡,親眼看到,親身經曆著來的深刻。
玄衍帝在這一日又一日中,替秋韻薇覺到了一種看不到希望之感,因為這小矮子差不多就是個小木頭人,能給人的反應極少。
秋韻薇與他說話,逗他玩,給他洗臉擦手,抱他曬太陽等等,一天到晚就圍著這小矮子轉了,可是無論做多少,這小矮子的情況就沒見改善。
就連府裡的其他下人偶而所流露出的也是毫不抱希望,玄衍帝明白若是有個努力的盼頭,辛苦也不怕,可這種情況才是最讓人無力,讓容易放棄的。
可他看著,秋韻薇卻一點都不見不耐,看她又在對他笑,又在教他說話,卻沒有見她發過脾氣。
就連玄衍帝都跟著著急起來,這小矮子快點好起來啊。
可他支配不動這具身體,隻是支配不了這身體卻能感受到這小矮子感受到的,感受到頭上暖暖的手掌在輕柔地摸著小腦袋,就像摸到了他的頭上,那種溫溫柔柔的,帶著寵溺意味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暖意直接從掌心沁入人的心底。
他以前就見過聶夫人在小矮子頭上的腦袋上揉那麼一下兩下的,眼睛裡是晶亮的寵溺笑意,以前還隻是在一旁看著,現在卻是好像那個被寵溺著的小矮子就是他。
玄衍帝不喜彆人碰他,可現在心中卻生不出排斥的意味,隻餘無措。
他早就說過的,這個小矮子很會投胎,像他這樣生有缺陷的,就算是肢體有缺,都有可能被放棄,更彆說是心智有缺,而且還是看起來缺的特彆狠的,更是被放棄才是正常,就算不放棄,也該有怨,怨孩子生來便讓大人丟人了,怨自己命不好,怨天怨地怨他人怨自己都是最正常的。
可麵前的人卻是給了他最細心的照顧,最耐心的溫柔,臉上眼底總是笑,好像和這樣一個小木頭人似的娃娃在一起是什麼開心的事似的。
所以說聶哲羽很會投胎啊,什麼都不會做的他,這麼輕易就得到了一個人的寵溺嗬護,而在宮裡長大的他,從小便會看人眼色,從小便知道要怎麼討人歡心,可無論他怎麼做,他都不會在父皇還有他所謂的母妃們那裡得到如她這般的真心疼護的。
或許老天也終於為之動容,想給這樣的人一個驚喜,小矮子嘴巴裡終於發出了第一個聲音,他看到她高興的不得了,好像小矮子做了什麼非常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不過他也有點高興,就好像他自己是那個做了了不得大事讓她如此高興的小矮子似的。
困在這個身體裡,他時常分不清自己是宮裡那個小心謹慎長大的三皇子,還是這個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被人疼著寵著的小矮子。
他好像在重新經曆一遍孩童時期。
不一樣的,奢望般不真實的,溫暖到不可思議的孩童時期。
被牽著學走路,鬆開手的時候,那雙胳膊也護在左右,被一個詞一個詞地教著學說話,就算不張口,她也不會生氣,含笑的眼裡裡一直都是鼓勵,被塞來玩具,那人扒桌子上逗他玩……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沒寫完,先放上來吧,二更也許有,也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