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字眼讓謝凝的瞳孔微微放大,他露出有點怔怔的神色,隨後輕聲反問:“同居?”
“嗯。我們同居。”裴執說。
謝凝不解:“我們現在不是就在同居嗎?每天都睡在一起。”
謝凝都已經和裴執同房同床很久了,如果當天時間允許,他們會在宿舍裡過夜,裴執很熟練地來到他的床位,跟他擠一張床。
隻不過宿舍的床位小,裴執的骨架又大,他們倆睡在同一個床位上,熱烘烘的身體完全擠在一起。因為空間小,謝凝連翻身都有些困難,隻能與裴執胸口貼著胸口,幾乎嵌在裴執的懷裡。
狹小的床鋪空間內,溫度卻很暖和。謝凝被抱著時,感受裴執有力的心跳聲,滾燙炙熱的體溫,還有那密不透風、充滿占有欲的懷抱。
謝凝不喜歡太大的房子,也不喜歡太大的臥室。他喜歡小小的空間,最好能完整地裝下自己,而裴執的懷抱,與他的要求十分契合。
謝凝說的不假,他們確實每天睡在一起,但裴執說的同居,並不是這種意思。裴執蹭了蹭謝凝的手指,很認真地說:“我們同居,然後我搬到你家,我們一起住,以後我們不住酒店了。宿舍可以偶爾來住住,但大部分時間,我們都住家裡。”
裴執看向謝凝,“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一直住酒店,或者後續在學校附近租房,也是一筆大開銷,謝凝雖然生活費多、也不缺錢,但不代表他是個揮霍的人。
錢再多也不是這麼花的。
謝凝:“不是不能搬過來,但你接下來還要上課,每天通勤不麻煩嗎?早晚高峰,開車去學校最快也要四十分鐘。”
謝凝的公寓位於A市最好的地段,學校自然不會建在中心商圈附近,也正是交通的原因,他沒有選擇通宿,而是儘可能住宿舍。
“這不重要。而且我下學期課很少,我這學期把該修的學分都修得差不多了,下學期我就兩門課。”裴執用一種十分可憐的目光看著謝凝,“而且你不是經常要出門嗎?那我正好可以開車接你,你就不用打車了。”
“對了寶貝,你是不是沒考駕照?”
謝凝:“……嗯,沒考。”
說起來,可能有點丟人。
小時候他一直被灌輸一些危險意識,摩天輪意外事件、交通車禍……父母讓他乖乖走人行道,絕對不能隨意闖馬路等等。
他對馬路一直有一種不安感,之前他也去駕校學了一段時間,他發現他不是很喜歡開車。
謝凝更喜歡讓司機來開車。
在司機開車時,他坐在後座就可以,同時還能處理一點工作,或者小憩養精蓄銳。
裴執:“沒事,我給你當司機。”
謝凝和裴執就這麼同居了。
謝凝確認過裴執下學期的課表,他居然真把學分修得差不多了,不過就算學分沒修滿也無所謂,既然裴執已經準備申請交換,到時候他可以用國外大學的學分置換國
內學分。
學分並不是問題。
謝凝看著空落落的公寓,公寓高,空間又大,故而顯得很空。
謝凝家有點空,缺少生活氣息,公寓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過夜的地方,和酒店差不多。平時,房子裡有保潔定期上門打掃,故而他住了這麼久,公寓還是嶄新嶄新的。
跟房地產公司的樣板樓似的。
謝凝轉過身,看著迫不及待拿著車鑰匙下樓,準備去學校裡整理行李的裴執。
不過也沒關係,等裴執的行李搬進來後,公寓就不會那麼冷冰冰了。
“寶貝,還沒好嗎?”裴執迎麵抱住謝凝,有些熱的薄唇胡亂蹭著謝凝的臉,“你有什麼東西要帶回來的嗎?”
謝凝搖搖頭:“沒有,我的東西不是很多。”
“也是。”裴執說,“之前你衣櫃和桌麵都是空的,哪天你突然走了,我都不會發現,還以為你隻是當天沒有回來。”
謝凝緩緩翹起眼尾:“這就是你偷偷往我桌上、衣櫃裡塞東西的理由?”
裴執:“不這樣做,沒有安全感。”
他頓了頓,才說,“東西稍微多一點的話,你走的時候可能會帶走幾件,這樣我也就會發現了。”
謝凝仰起麵龐,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道:“裴執,看來你沒少背地裡觀察我。”
“你錯了。”裴執說,“不隻是背地裡,明麵上,我也沒少觀察你。”
謝凝:“好變態。”
裴執挑了挑右眉:“現在才發現我變態?晚了。”
腰間的手臂收緊,謝凝能夠感受到裴執抱得越來越用勁,似乎要將二人的骨血與呼吸,都融合一體。他聽見裴執說,“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
謝凝:“沒有彆人,彆想這些有的沒的。車鑰匙帶了吧?”
裴執:“帶了。”
他們坐著電梯到達地下車庫,裴執很熟練地打開副駕駛的門,不過讓謝凝進去之前,他先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又往車上一貼。
謝凝不明所以,裴執一臉心滿意足,讓他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進入副駕駛後,謝凝有點無語。
正前方貼了一張貼紙,上麵寫著“凝凝乖寶專屬座駕”。
右下角竟然還有他們的合照。
謝凝很難相信,他的名字以及照片,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眼前。他慢悠悠地看向駕駛位正在插車鑰匙的裴執,一言不發。
裴執單手撐著扶手,傾過身,幫謝凝係安全帶。見謝凝一直盯著他看,他被盯得有點兒心虛,摸了摸鼻子後,問:“不喜歡這個稱呼嗎?那我之後把‘乖寶’換成‘寶貝’?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謝凝:“……”
這二者有什麼區彆嗎?
“寶貝也不行嗎?那老婆,寶寶……”
“好了。”
謝凝打斷裴執的話,“隨便你。”
謝凝一臉認清現實的模樣,目光落在那枚
貼紙上時,麵上仍舊有些發熱。
裴執真的,太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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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執沒準備將所有行李都搬走,他隻帶了些常用的東西,他隻準備將最喜歡的衣服與物件帶到謝凝家,至於留下來的,都是可有可無的。
謝凝看了看衣櫃,裴執隻拿了幾件衣服。纖白的手搭在櫃門上,他側過身問:“就帶這麼點衣服嗎?會不會太少。”
裴執把電腦裝進行李箱:“我比較喜歡這兩件衣服,這兩件衣服也是我經常穿的,剩餘那些就留這兒吧,我們也不是不回來了。”
他們肯定還有住宿舍的情況,把東西搬走太多,到時候突然要留宿,也不方便。
新衣服可以到時候再買,目前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帶走就可以。
謝凝說了聲“好吧”,他想過來搭把手,但根本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隻有裴執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要帶走什麼,他也不好問,有問的功夫裴執自己都理完了。
謝凝:“要喝水嗎?我下樓給你買水。”
裴執在那邊忙碌,謝凝幫不上忙,實在過意不去。聞聲,裴執抬起眼,看到謝凝跟小媳婦似的站在一邊,漂亮的臉蛋少了幾分冷意,也可能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竟然覺得這樣的謝凝好乖。
特彆像在認真工作的丈夫身邊,乖巧等待的小妻子。
裴執放下手中的東西,迎麵摸了摸謝凝的手,不冷,但還是放在臉上,用體溫幫謝凝供暖。
他滿足地用臉蹭著謝凝的手心:“寶貝,你知道嗎?”
謝凝:“嗯?”
“之前我親戚家裝修,我去幫忙盯了眼,那些裝修的工人基本都會帶上老婆。”裴執說,“他們老婆也會這麼說。”
謝凝眉尖微蹙,下意識問了出來:“怎麼說?”
裴執低頭蹭了蹭謝凝的鼻尖,學著謝凝方才細聲細氣的語調:“老公,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買水。”
“就像你這麼說。”
謝凝:“…………”
他剛剛沒喊老公,還有,他剛剛說話的語氣很正常,沒有這麼奇怪。
如願看到謝凝露出類似驚訝不解、甚至震驚的神色,裴執低低地笑出聲:“你怎麼這麼可愛。”
謝凝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他麵無表情道:“有人說過你很欠揍嗎?”
裴執真的,太欠揍了。
裴執:“我老婆說過。”
謝凝:“現在你沒老婆了。”
“彆彆。”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裴執極了,他忙把謝凝抱住,提起來一點,低頭吻了吻謝凝的額頭,低眉順眼的樣子,完全是一副認錯的態度。他道,“寶貝,你彆生氣。”
這種小事還不值得謝凝生氣,隻不過,謝凝剛翹起點眼睛,裴執又很小聲地補了一句,“不過你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
謝凝:“……”
他無奈極了,“到底喝不喝?”
“喝。我老婆給我買水,我當然喝
。我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有老婆給我買水。”裴執拍完馬屁後,又有點矜持道,“但能不能先親一口?”
謝凝淡淡地看向裴執。
裴執解釋:“我快整理完了,我手臂好酸,好累,感覺世界都要崩塌了,急需凝寶的一個親親。”
要親就要親,非要說這麼肉麻的話。
謝凝用一種無奈又無言的眼神看著裴執,裴執也突然意識到,他好像有點太幼稚太粘人了。
謝凝會不會不喜歡這樣?
裴執立刻端正表情,他的神色冷酷又平靜:“好吧,寶貝你不願意親就算了。”
眨眼間,裴執就表演了一個變臉。
方才那黏糊糊的、離不開主人的,仿佛巨型犬類的他好似隻是一場幻覺。
裴執的眼窩深邃,眉骨又極其立體,下半張臉收得極其利落,顯得五官特彆有攻擊性。不做表情時,他眉眼間還會流動著一股莫名的煩躁。
難怪謝凝一開始會對裴執擁有那麼大的誤解。
光看外表,的確很有欺騙性。
謝凝:“那我去買水了,牌子有要求嗎?”
裴執:“隻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
謝凝平靜地看著裴執,最終,還是無聲地歎了口氣。
算了,就這樣吧。
裴執喜歡無時無地說土味情話這一點,是沒辦法改了。
謝凝走前,裴執幫他整理圍巾,手摸進衣服裡,看看暖寶寶還發不發熱。
裴執這一完全多此一舉,樓上下樓就那麼點路,而且自動售賣機放在宿舍內,謝凝全程連門都不需要出。
“好了寶寶,給你換了個新的暖寶寶貼。”裴執心滿意足地握著剛從謝凝衣服上撕下的舊暖寶寶貼,當著謝凝的麵,放在鼻前嗅了嗅,“老婆香香。”
……多大人了,還裝可愛。
幼稚鬼。
裴執將謝凝送到門口,謝凝剛踏出宿舍的門檻,快速轉過身抓住裴執的領口,將裴執往自己這個方向扯。裴執被迫彎腰低頭,緊接著,唇瓣落下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
謝凝簡單地碰了碰裴執的唇,在察覺到唇縫濕潤、裴執想要深入吻進來時,他的手摁住裴執的肩膀,將裴執輕輕推開了。
嘴唇蒙著一層亮晶晶的水光,耳尖也微微發紅。謝凝麵無表情道:“我走了。”
裴執都沒來得及回味這個吻,就已經結束了,他倒是想追上去,但謝凝走得快,麵頰藏在圍巾裡,露出的一小截耳尖倒是紅得厲害。
真可愛。
裴執看著謝凝消失在走廊,隨後大步流星回到寢室,翻箱倒櫃地找著。
怎麼找不到了?
他之前給謝凝買了條腳鏈,想送給謝凝當禮物,但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就把禮盒藏衣櫃裡了。
可他剛剛找了半天,為什麼一直沒找到?
他沒記錯啊,就是放衣櫃裡。
裴執剛剛在謝凝眼皮子底下,根本
不敢靠近衣櫃,也不敢讓謝凝幫忙,生怕謝凝把他準備的小驚喜給翻出來了。
要不是因為這,他也不會特地支開謝凝,讓謝凝去樓下買水。
裴執把整個衣櫃翻得亂糟糟,終於,在某個犄角旯旮裡,他找到了一個深紅色的小盒子。
他鬆了口氣,快速將小盒子裝進口袋,把櫃門一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整理自己的行李。
門口傳來刷卡的聲音,裴執屏息凝神,就等謝凝進來了。
不過進來的人不是謝凝。顧年回來拿個東西,瞅見宿舍有人,嚇了一跳:“裴哥怎麼是你?謝美人呢?你們居然不在一塊?”
裴執看到是顧年,也不凹姿勢裝模作樣了,他態度和姿態都很隨意:“凝凝去樓下給我買水了,他怕我渴著。”
“哦哦,謝美人對你真好,他真心疼你。”顧年點點頭道。
“確實。”提到謝凝,裴執的麵上充滿克製不住的笑意,“凝凝隻是看起來冷淡,其實特彆好,也很會照顧人。”
顧年:“嗯嗯嗯。你這倆大行李箱是什麼意思?你們要搬出去住嗎?”
裴執:“對。”
顧年:“那你們還回來嗎?”
“應該會。有時候終於可以回來午睡一下,還有,凝凝也得有地方放東西。”裴執用一種很無奈的語氣說,“不過我也說了,我們可以在學校附近住,他非要給我省錢……你說這有必要嗎?我的錢不就是他的錢,那麼見外。”
今天裴執的話很多,顧年聽著聽著,總感覺不對味,裴執語氣看似嫌棄,神色卻幸福滿滿。
像拐著彎秀恩愛。
“……好吧,我們宿舍就是你們的儲物間。”顧年頗為羨慕地看了裴執手上的戒指,那和謝凝是同款戒指,剛剛他在樓下遇到謝凝也看見了。
現在看到裴執,他確定他們身上都是同款,連襪子都是。
這得黏糊成什麼樣,才能連腳上的襪子都是情侶款?
回想起方才裴執的表情,還有如今的狀態,明顯是被愛情滋潤過的男人。顧年越看越羨慕,他突然抱頭哀嚎道:“啊啊啊,我也想談戀愛。為什麼甜甜的戀愛就輪不到我?”
裴執心滿意足地接受對方的羨慕目光洗禮。
爽。
秀恩愛真的好爽。
不過裴執倒也沒那麼殘忍,畢竟是室友,他稍微安撫了倆句:“你慢慢找,總會找到你喜歡、又喜歡你的人。”
停頓片刻,裴執又說了一句,“不過也確實很難像我和凝凝這樣,我特彆喜歡他,他也特彆喜歡我。我們都非彼此不可,這種愛情太難找了。”
顧年何嘗不知道這點?現在的社會,都是快餐式戀愛,稍微談久一點都難,更彆提思想契合的靈魂伴侶。
他又羨慕又嫉妒地看著裴執:“好了裴哥你彆秀了,我真要嫉妒死了。”
行李已經裝好了,但有點多,裴執單膝跪在上頭,用自身重量壓了壓,利索地將拉鏈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