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執打扮得豈止是時髦,他從頭到腳能捯飭的都捯飭了一遍,一身挺闊西裝與當下最流行的雙排扣大衣,領帶與口袋巾、襪子都是同色係的搭配,寶石手杖、禮帽一個沒落下,光是站在那兒就英倫風十足,時尚前衛又吸睛。
一旁的躺椅上,一個青年一個翻身,將蒙在臉上的書丟在一邊:“真相親呐?”
又有人說:“之前裴執還在生病,相親不至於,我看,是約會,之前得了病,也是相思病吧。”
“也很有道理。前段時間你在家閉門不出,外頭傳你得了怪病,那都是不科學的。難道你是因心上人得了相思病,現在終於能與心上人約會,所以相思病好了?”
裴執就聽他們胡亂猜,懶得跟他們說。他把幾個袋子放在一邊:“怪病不科學,相思病就科學了?”
全在胡扯。
陳熙道:“你的病真好了?”
裴執不喜歡跟彆人透露過多隱私,他隻簡單和他們說過他身體不舒服,著涼了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也很有分寸,沒有多問。
“真好了。”裴執又說,“也沒好完全。”
“那說明這醫生醫術不行呐,都沒辦法做到藥到病除。”
裴執皺眉:“他醫術很好,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而且我的病,隻有他能醫。”
陳熙和顧年同時抖了抖胳膊,都是雞皮疙瘩。他們好奇道:“你怎麼也說起酸話了?你不是最煩讀書人那套酸溜溜的說話方式嗎?”
裴執:“你懂什麼,這叫浪漫。”
他把一本書放在桌麵,“書我帶到了,我走了。下午我有事,你們遇到什麼事先自己處理。”
裴執拿了另外一個禮袋,包裝得十分精美,上麵還噴了一層香水,光是拎著,都能聞到一股清甜的淡香。
他不僅給謝凝準備了禮物,也給謝凝的母親準備了一份。禮物都不是特彆貴重,但勝在心意。
裴執不讚同父親的說法,按照他和謝凝現在的關係,如果送太貴重的禮物,反而顯得不合禮數。
到時候人家還以為你在不懷好意,說不準,還會因此遠離你。
……
春江苑。
這是A城知名的古戲台,位於A城郊區,古戲台上方壁畫栩栩如生,台上的人正在唱戲,正是《白蛇傳》中水漫金山一幕。
春江苑明顯與大世界不同,這邊裝修更加精致而富有韻味,並不是一味追求紙醉金迷的效果,就連桌上的茶杯,紋樣都彆具格調。
謝妍聽了高興,賞了不少銀錢。演出者排排站在謝妍跟前:“謝謝謝夫人,謝少爺。”
謝妍擺擺手,側頭對謝凝說:“演得是真好,你小時候最愛看。”
小時候的事,謝凝已經記不清了,但他還是道:“現在看也喜歡。母親,等會兒你要回家,還是去百貨逛逛?”
謝妍想了想:“晚點我們去吃飯吧?東邊開了家新餐廳,老板是Y國人,吃過的都說口味地道。”
謝凝:“晚飯嗎?我約了裴家少爺,或者,我們一起吃個晚餐?”
“啊?”謝妍驚訝道,“你們關係怎麼突然變好了?”
謝凝說:“不算變好。他的病有點特殊,我想多觀察觀察,所以約了他。”
“好,也好。”謝妍說,“雖然外界都說他脾氣差,但我見過他幾次,感覺是個正直的孩子。你一直在外留洋,在這裡也沒有要好的同齡好友,和他多往來往來,搭個夥解解悶,也很不錯。”
“不過他性子直衝,如果欺負了你,你可不能忍。”
謝凝說:“我明白。”
謝妍:“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年輕了,車子留給你……”
“媽媽。”謝凝說,“你用車就好,裴執他會來找我,他應該開了車。”
他們正一起往外走,一旁傳來驚喜的男聲:“謝凝?!”
謝凝和謝妍同時偏頭去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欣喜地朝這邊走來,“你不是留洋去了嗎?你,你回來了?”
謝凝一時間沒認出來這人是誰。
“我是沈曄,我們,我們初級中學一個班,當時我還差點當上你的同桌了……”
對方見到謝凝後,顯然很激動,謝凝沒有認出來這個人是誰,就算對方自報姓名,他也沒有一點印象。
謝凝還是很有禮貌:“你好,好久不見。”
謝凝的態度冷淡,絲毫無法減少沈曄的熱情,他十分自來熟道:“是好久不見,這幾年的同學會,你也沒來。”
謝凝:“學業繁忙,實在抽不開身。”
謝凝每年都會收到同學會邀請,他每次隻回信,表明他學業繁忙無法前往。
謝妍:“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你們老同學敘舊了。”
謝妍看二人交情似乎還不錯,以為是自己在場,所以二人聊天才如此拘謹。
謝妍一走,沈曄比方才更加熱情:“你也是來聽戲的嗎?真巧,這片場地是我父親的,他今天正好差我過來收租。也幸好我跑了這一趟,不然我就見不到你了。”
謝凝保持禮貌又冷淡的神色:“我陪我母
親來。”
沈曄:“這樣,那等我收完租,我們一起去附近吃個飯嗎?我們好久沒見,我請你。”
謝凝語氣淡淡,“抱歉,我等會還約了朋友。”
沈曄露出失落的表情。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不遠處,裴執正站在石子小道上,溫暖的斜陽落在他的麵龐,卻顯得他的眉眼沒什麼溫度。
裴執看著謝凝與他人交談,這個男人一臉諂媚與熱情,在謝凝耳邊滔滔不絕,他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隻隱約聽到“同學”二字。
他們是同學嗎?
在學堂時,關係很要好嗎?
下課時一起回家、一起去圖書館看書、一起寫作業……是很要好的好朋友嗎?
情緒變得煩躁,胸口仿佛破開一個口子,四麵八方的冷風都灌了進來,讓他四肢百骸都散發著躁動不安的情緒。
當裴執看到,謝凝身邊的男人企圖靠近謝凝,二人距離拉近時,他的眉眼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戾氣。同時,皮膚下的血液似乎也因此而狂躁沸騰起來。
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裴執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這種處在失控邊緣、即將失去理智的感覺,他體會過很多遍。而之前,他都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避免彆人看到自己的醜態。
但他現在在外麵。
等會兒,他還要見謝凝。
他不想失態。
春江苑裡的人都已經下班了,人走得沒剩幾個,裴執來到後台的化妝間,裡麵連燈都沒開。
裴執把化妝間的門關上,從口袋裡拿出備用的刀片,撩起袖子,在手臂上輕輕劃了一道。
傷口不重,但疼痛感能夠讓他稍微冷靜許些。他靠在牆壁上,逐漸調整呼吸。
不能在謝醫生麵前失態。
絕對不能。
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謝少爺,對對,就是這兒,我們給謝夫人準備了禮物,這可是師傅親手打磨出來的粉膏,純天然的,原本想給謝夫人帶上,結果我給忘了……您瞧我這記性。”
熟悉的清越嗓音隔著一道門,傳入裴執的耳中:“沒關係。我去取就好,既然房東找你有事,你不需要一路陪我。”
謝凝看出老板心不在焉,老板失笑道:“這都被謝少爺看出來了,實不相瞞,房東兒子這一趟是想來談漲房租的事兒。但春江苑近日的生意……唉,我不該和謝少爺您說這些的,我再去跟他談談。至於粉膏,還辛苦您了,麻煩您走這一趟。”
裴執陡然驚醒,他四處張望,在化妝間內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又想尋紙巾擦一擦不小心滴在地麵的血跡。
然而他對此地並不熟悉,不知道物品的擺放位置。再加上化妝間內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隱藏身形,又因他身材高大,連窗戶後方都無法躲藏。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裴執緊緊盯著門口,隨著把手扣響的聲音,他的喉結滾動。
一張清麗雪白的麵龐撞進眼底。
謝凝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裴執,他先是驚訝,隨後看著鮮血從裴執的手臂滑落,墜落在地麵上,他的神色逐漸嚴肅起來。
“裴執。”謝凝的語氣冷淡,“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裴執:“我……”
謝凝:“你沒有做到。”
裴執解釋:“那是意外……”
可裴執卻發現,他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答應過謝凝不會傷害自己,但他還是傷害了自己,且被謝凝當場抓包。若是再狡辯,一定會讓謝凝覺得,他不僅不信守諾言,還滿口謊言。
“謝醫生,你彆生氣。”裴執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況,他看著謝凝冷淡的麵龐,手足無措地把一旁的禮品袋往謝凝麵前送,“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不要生氣好不好?而且我割得不深,我剛剛……有點難受,對。謝醫生,我剛剛皮膚饑渴症又犯了,我怕在你麵前失態,所以才傷害自己。”
“我保證,下一次絕對不會了。”
謝凝聽著裴執的解釋。
今天的裴執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然而他的心思全城泡湯,現在的他格外狼狽,發絲淩亂,昂貴的大衣上染著血跡,皮鞋表麵也浮著一層褶子。
他對謝凝解釋時彎腰低頭,仿佛被遺棄的寵物犬,正在經受暴風雨的吹淋,以至於毛發都是蔫巴巴的。
謝凝知道,裴執的皮膚饑渴症又發作了。
他也沒有生氣,裴執是患者,生病中的人難免會做出一些比較極端的事,他隻是有些意外,裴執居然……連這麼一會兒都忍不住嗎?
難道昨天的治療效果並沒那麼好?
難道昨天的肢體接觸方式,還不夠親近?單純的擁抱,並不能撫平裴執的渴膚症需求?
謝凝安撫:“你彆激動,裴執,我沒有生氣,深呼吸——對,好乖。”
謝凝的神色雖然冷淡,但語調卻極其輕柔,清越動聽的嗓音像潺潺流水聲,讓人的心不自覺平靜下來。
裴執望著謝凝的臉,他想伸手去碰謝凝,卻不敢。最後,隻是勾住謝凝的手指,很小心翼翼地說:“謝醫生,你真沒有生氣?”
“沒有。”謝凝說,“你是病人,我不會對你生氣。而且你不是說了嗎?你是突然發病,又不想在我麵前失態,所以才這麼做。”
“你很乖。但是,下次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明明是他違反諾言,謝凝竟然還對他如此溫柔。
還誇獎他乖。
裴執:“謝醫生,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裴執的聲音很輕,又帶著生怕被拒絕一般的小心。謝凝沒有給出回答,而是直接伸手抱住裴執的腰身。
“這樣會好點嗎?”
裴執能夠感受到謝凝的溫熱體溫,以及柔軟的身軀,還有縈繞在鼻間的、讓人上.癮的香氣。他控製不住蹭著謝凝的頸窩,儘管他知道這樣很失禮,可他真的控製不住。
他像枯竭
的河床,而謝凝是源源不斷的水源,謝凝是唯一能夠滋潤他、拯救他的存在。
僅僅是一個擁抱,就能讓他渾身細胞都被滋潤填滿,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想看星期十寫的《我能聽見直男室友的心聲》第 86 章 if番外:皮膚饑渴症互換(後)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裴執手臂收緊,像鐵籠一般緊緊箍住謝凝的腰身。他們擁有比較大的身高差,謝凝被迫踮起腳尖,不過,裴執抱得太用力,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哼。
裴執僵了僵。
剛剛遏製下去的渴膚症需求,再度在皮膚下蠢蠢欲動,尤其是在裴執看到謝凝的麵龐時,這種念想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
裴執將臉埋在謝凝的頸窩中,深深地嗅了一口,隨後,他嗓音沙啞又委屈:“謝醫生,我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確實,體溫比之前要熱。
謝凝隨身帶著筆記本,他後續也增添了一些新的筆記與可能性。他道:“你現在的感覺是什麼?很熱?”
“熱,很熱。”裴執說,“而且不夠,不夠,擁抱遠遠不夠。”
他控製不住回想方才的一幕,謝凝和彆的男人站在一起的一幕。他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來證明他們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和彆人,都不一樣。
他們會比彆人更加親近。
這種占有欲簡直荒唐,又毫無由頭。裴執不斷蹭著謝凝的側頸、麵頰,帶著幾分不知所措:“謝醫生,我好熱,我……好難受。”
裴執的體溫的確很燙,謝凝試著將手貼在裴執的麵頰,裴執驟然發出一道滿足的喟歎,隨後將臉埋進他的手心,以獲得更多的肢體接觸麵積。
果然。
還是要真實的皮膚接觸。
擁抱固然有用,但想要滿足皮膚饑渴症,關鍵還是皮膚相貼的需求。之前他們抱在一起,裴執大多數都在蹭他的頸窩。
所以能起到安撫作用的,還是皮膚接觸。
而不是隔著衣服的擁抱。
謝凝:“你把衣服脫了試試。”
裴執脫掉外套的速度很快,而在他將大衣丟在一邊時,他看到謝凝正伸手解著自己的襯衫扣子。
粉嫩圓潤的手指,抵著玉石做的紐扣,二者色澤同樣瑩潤,都分不清哪個才是美玉。扣子一顆顆解開,白皙到沒有一點瑕疵的完美身軀,逐漸出現在視野之中。
裴執的呼吸驟然一停,他緊緊盯住前方的畫麵,生怕錯漏一步。
謝凝把衣服脫了之後,抬起腿,跨坐在裴執的身上。他略帶羞怯,但還是直白地貼了上去。
他聽著裴執的心跳聲,又伸手撫摸裴執的脖頸一側、麵頰,體溫很熱,心跳很快。
謝凝問:“這樣會好一點嗎?”
裴執呼吸急促到幾乎要冒煙了,他耳邊一片嗡鳴,隻能看到謝凝說話時、張張合合的嘴唇,顏色很淺,和謝凝胸口的色彩一樣青澀。
他的喉結反複滾動,一邊將目光挪開,另一邊又控製不住望了回來。他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目光自上而下,從謝凝光潔的美背,到纖細的腰身,最後,是圓潤誇張的弧度。
“謝醫生。”
“嗯?”
裴執啞聲說:“你的腰,好細。”
謝凝的腰肢纖細得過分,中央有一條誘人的、下凹的線,又因為腰肢下塌,而深陷出兩個小巧可愛的腰窩。
謝凝微微仰頭看向裴執,錯雜的光斑從窗戶的縫隙,照在謝凝的臉上,使得他的麵龐愈發動人。
他的皮膚白皙,沒有一點瑕疵,五官輪廓並不像裴執那般銳利,而是溫和的線條。這也讓他看起來格外乾淨,哪怕在溫暖的日光下,眉眼都像凝了一層寒霜。
謝凝的嘴唇微動:“回答我,裴執。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他伸手撫摸裴執的脖頸,“我摸你時,感覺會好點嗎?舒服嗎?”
裴執喉結滑動,他喘了兩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舒服。謝醫生……我……”
太舒服了。
謝凝:“嗯,那就對了。我回去後又想了想,之前我的猜測有誤,想要滿足你的需求,還得真實的皮膚相貼,隔著一層衣物的效果,可能沒想象中的好。”
他看著裴執的襯衫與馬甲,語氣平常,“所以,你也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