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原來是這樣。”許菱雙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沒交代的人。”

秦遠說:“說來說去,那個拿了錢不跑腿的孩子最可惡。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事,我得找個大人幫忙,小孩子靠不住。”

許菱雙點點頭,“最好下次不要再遇到這種事了。”

她現在精神一放鬆,肚子忽然就感覺到饑餓了,秦遠聽到她的肚子咕咕一叫。

“你沒吃晚飯?”

許菱雙說:“恩,我回來以後一直憂心忡忡的,忘記吃飯這件事了。”

秦遠心疼壞了,他捧著許菱雙的小臉親了一口,“走,我去給你煮點吃的。”

“好。你吃過了嗎?”許菱雙跟他一起朝灶屋走去。

秦遠把煤油燈放在灶屋的桌子上,轉頭說:“我吃過了,從醫院食堂買的飯,味道還行。”

他們中午就沒在家吃飯,所以沒有剩飯剩菜,不過家裡還有一顆新鮮的大白菜,雞蛋也是現成的。

秦遠燒鍋煮水,許菱雙自己調了一點兒麵糊,等水開了就做了大白菜麵疙瘩湯,照慣例又打了一個荷包蛋。

煮好之後,灶屋裡飄起了熱乎乎的香氣,許菱雙拿出兩個大碗,一個裝了滿碗,另一個裝了半碗。

秦遠一臉幸福的看著她,“我不餓,你多吃一點兒。”

許菱雙說:“我煮的多,你幫我吃一些。你今天救了人,吃個宵夜也是應該的。”

兩個人親親密密的把疙瘩湯吃完,之後才燒了水簡單洗漱。

已經十點多了,平常習慣八點半就睡覺的許菱雙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往秦遠的懷裡一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秦遠親親她的小臉,一臉溫柔的說道:“這一秒入睡的本事可太叫人羨慕了。”

第二天,許菱雙一覺醒來,發現秦遠已經不在身邊了,外麵傳來蓋房子的聲響,熱火朝天的。

許菱雙在被窩裡伸了一個懶腰,一臉滿足的爬了起來。

秦遠也在工地那邊乾活,灶屋的大鍋裡悶著一些煮年

糕,許菱雙吃了早飯,跑過去想要搭把手。

不過她這個風吹吹就倒的模樣可沒人敢叫她幫手,所以她隻能站在一旁看。

鄉下的平房並不複雜,加上人手很多,所以蓋起來很快,到過年前肯定可以全部竣工。

現在村裡已經沒有工分可以掙了,大家全都閒了下來,不少人吃了早飯就圍到工地這邊,一邊看他們蓋房子一邊閒聊。

朱愛玲吃了早飯也慢慢溜達了過來,她一看見許菱雙就很熱

情的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許老師,我又來找你玩啦。”

許菱雙趕緊說:“要去家裡坐坐喝點水嗎?”

“不用啦,這裡熱鬨,就在這裡玩一會兒。”朱愛玲看了看許菱雙的小臉,有些羨慕的說道:“許老師,這早上的陽光一照,你的皮膚好像更好了。你平時都用什麼東西塗臉啊?能不能教教我?”

許菱雙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臉,說:“就是縣城供銷社賣的雪花膏。”

“友誼牌的?”

“對。”

朱愛玲說:“我也用過啊,可為什麼塗不出許老師的效果?”

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楊誌忽然插嘴道:“我覺得你的皮膚挺好的,咱們天天下地乾活,你還能這麼白,已經很了不起了。”

許菱雙笑了起來,“是啊,我天天在教室跟辦公室待著,又不曬太陽。”

朱愛玲歎口氣,說:“那就沒辦法了,隻能等以後回了城再慢慢養了。”

“那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呢。”楊誌說:“依我說,你不如四季都戴個帽子,曬不到太陽最管用。”

“冬天戴草帽會被人笑話的。”朱愛玲說:“再說有時候風那麼大,根本戴不住。”

朱愛玲跟楊誌在這裡玩了一會兒就告辭回去了,她說要回去看書學習。

許菱雙微微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這樣愛學習的知青,她問道:“學什麼呢?”

朱愛玲湊到許菱雙的耳邊低聲說:“我隻悄悄告訴許老師,你可千萬彆說出去了,我在自學英語。”

許菱雙也會英語,但會的不多,因為末世的人口變得複雜,最後通用語言是中文跟英文,但使用中文的人明顯比較多,所以他們一般會說英語但僅限於基本交流。

“你學這個,是為了將來回城做準備嗎?”許菱雙也低聲問道。

已經是1976年了,他們這些知青過幾年也會陸陸續續想辦法回城了。

朱愛玲點點頭,笑著說:“我爸爸是做翻譯的,我們家隻有我這一個女兒,他希望我可以子承父業,所以就算我沒辦法讀大學,但英語一直沒有放下。不管什麼時候能回城,我都要做到可以接任我爸爸的工作。”

許菱雙喜歡這種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努力奮鬥的人,她點頭道:“你很了不起,我也要跟你學習,爭取以後可以去衛校學習。”

朱愛玲有些詫異,“許老師對學醫感興趣?你以後不做老師了嗎?”

“隻是一個想法

,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許菱雙說:“我知道現在被派去衛校學習的人都是有關係的,像我們這樣鄉下的,估計也隻能想想了。”

朱愛玲也知道這會兒學什麼都不容易,她便說:“我爸爸能幫忙買到一些彆人買不到的書,如果許老師想學的話,我可以請我爸爸幫你買幾本醫學書寄過來。不過,最好是寄給秦隊長收,因為我們知青點的包裹是要被人檢查的。”

“這樣不會給你爸爸添麻煩嗎?”許菱雙說。</“不會,隻要我爸爸能買到,就能寄過來。要是買不到,我也會告訴你的。”朱愛玲笑著說:“我跟許老師很投緣,幫朋友一個忙,怎麼會是麻煩呢?”

“太感謝你了,也謝謝你爸爸。”許菱雙說:“不過不要勉強,買不到就算了。”

“恩,我回去就給他寫信。”朱愛玲笑著衝許菱雙擺擺手,跟楊誌一起回去了。

那邊工地蓋房子蓋的熱火朝天,許菱雙也開始慢慢打掃老屋,把秦遠弄回來的鮮魚又醃了一批,就等著公社殺豬宰羊,然後做最後的鹹肉了。

這一天,許菱雙正在工地給大家送水喝,李洪突然騎著自行車急匆匆的過來了。

“秦遠呢?”李洪跳下車就問。

“我在這兒呢。”秦遠放下磚塊走了出來,“李書記,怎麼了?”

“快跟我去辦公室,有人找你。”李洪說:“走,我騎車帶你。”

秦遠一臉好奇,“什麼人找我啊?”

李洪說:“你之前是不是在鎮上救過一個老人?”

“對啊,這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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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來公社找你了,還說要親自謝謝你。”李洪說:“我尋思這是好人好事啊,得給你記下,所以趕緊過來叫你了。”

秦遠跟許菱雙說了一聲,就跟著李洪一起回去了。

過了一個小時,秦遠帶著兩個人回來了,這兩人一個老一個少,應該是祖孫倆。

老的那個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看上去非常消瘦,身體似乎不太好。

小少年倒是長得挺精神的,就是神情有些怯怯的,看上去不大氣。

“菱雙,這是吳老爺子。”秦遠把人帶去老屋,很熱情的介紹道:“這是吳田七,是老爺子的孫子。”

“快請進,我給你們泡茶。”許菱雙趕緊把人請進堂屋。

吳老爺子擺擺手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喝茶,多謝你了,隻要白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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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菱雙又看向那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少年,道:“吳田七,你喝什麼?家裡有麥乳精。”

吳田七點點頭,許菱雙就給他衝了一杯麥乳精。

等大家都喝了水,秦遠才說:“菱雙,是這樣的,這位吳子華吳老爺子是一位老中醫,我們在聊天的時候,李書記說起你會推拿、也想學醫的事情後,吳老爺子說可以教你。”

“真的嗎?”許

菱雙非常意外。

吳子華說:“是真的,這次多虧了秦遠救我,要不然,我當時恐怕就沒有命回家了。救命之恩,我也沒什麼可以回報你們的,我們吳家有家傳的醫術,針灸推拿也很精通,要是你們不嫌棄,我會儘數教給你的。”

許菱雙說:“既然是家傳的醫術,教給外人會不會不太好?”

吳子華看了一眼秦遠,然後歎口氣道:“不瞞你們,其實我的壽命已經快到頭了。我跟田七兩個人相依為命,家

裡隻剩下我們了。我是想著,在我走之前,把這些醫術教給你,等你以後再慢慢教給田七。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我們也沒辦法了,我不想看著吳家的醫術就這樣消失……”

“這沒什麼過分的。”許菱雙說:“這本來就是你們吳家的家傳,如果老爺子願意教我,我以後一定會把我的所學全部教給田七的。”

吳子華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夫妻倆都是正直的好人,我的壽命大概還有一年左右,應該能教你不少東西。另外,我還有一些家傳書籍,也會儘數拿給你。隻要你願意學,我負責把你教出師。另外,我在省城還有一個親戚,他有點本事,我會請他關照你,以後隻要有機會,你就可以去衛校學習。”

許菱雙握住秦遠的手,心裡很激動,她沒想到秦遠救個人,居然引出這麼好的機會。

其實吳子華也是沒辦法了,他們家就剩下自己跟小孫子兩個人了,吳田七才十一歲,不管怎麼教,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吳家的醫術傳給他了。

所謂能醫不自醫,吳老爺子大概知道自己的壽命儘頭,之前他一直很發愁,沒想到遇到一個救命恩人後,居然忽然有了出路。

雖然有些病急亂投醫,但吳老爺子確實也沒有更好的出路了。

如今,他隻能相信秦遠夫妻倆的人品了,他活到這個歲數,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覺得秦遠跟許菱雙不會辜負自己的所托。

比如秦遠,他能在路上背起一個非親非故的老人,又在醫院幫忙照顧到蘇醒,還幫他墊付了醫藥費,能做到這些事的人,絕對是心地良善之人。

秦遠說:“吳老爺子,隻要你能把菱雙教出來,我會負責照顧吳田七的。”

不知道為什麼,秦遠雖然年紀輕輕,長得也過分俊朗,但他說出口的話,總有一種讓人深信不疑的能力。

吳子華聞言便點頭道:“我相信你,今後,我會全心全意教導菱雙的。”

秦遠就笑著說:“菱雙,我已經跟吳老爺子說過了,反正他們家裡隻有兩個人了,我想請他們住在小叔家裡,這樣每天都可以來我們家教導你。小叔一直一個人住,也挺寂寞的,有人過去陪他,他也會高興的。”

許菱雙點點頭,又有些傻乎乎的問道:“那……我要拜師嗎?”

他們末世也有拜師這個規矩的,吳子華笑著說:“現在時代不同了,拜師是不許的……你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老師就好。”

“老師。”許菱雙站起來給吳子華鞠了一躬,小臉上

滿是期待。

吳子華又跟他們聊了一會兒,越聊越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他能感覺到秦遠不是個簡單的青年,隻要他能好好教出許菱雙,他的吳田七也會被好好教導的。

聊到最後,吳子華跟吳田七要先回鎮上,他從口袋裡麵摸出一個小小的紅布錦囊,然後慎重的交給了許菱雙。

“老師,這是什麼?”許菱雙問道。

“秦遠幫我付了醫藥費,但救命之恩,要給多少錢才算足夠呢

?”吳子華說:“這是我家祖傳的一塊白玉,是藏在洞裡才沒被搜走的。你是我的學生,你丈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著把這個送給你,將來也是個紀念。”

許菱雙打開小小的錦囊,裡麵是一塊方形的白玉佩,小小一個,看上去非常通透漂亮,其中一麵刻著幾個小字,但這應該是小篆的字體,許菱雙不認得。

吳子華笑著說:“這上麵刻著懸壺濟世四個字,你要時刻記著,為醫者,品德比醫術更重要。”

“是,我記下了。”許菱雙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老師,這個東西太貴重了……”

吳子華堅決道:“你要是不收,我就不敢做你的老師了。”

許菱雙看了看秦遠,秦遠衝她點點頭,她這才握住白玉佩,認真道:“多謝老師。”

吳子華說:“不,我要多謝你們。昨天要不是秦遠及時把我送去醫院,我的田七現在就是孤兒了。”

“老師,你的病如果去省城的大醫院看呢?”許菱雙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早就去過了,沒有用了。再說我自己就是醫生,我哪會不知道呢?”吳子華很坦然的說道:“以前,我擔心田七,現在,我也不擔心他了,我走後,省城的親戚會把他接走。等他十六歲後,再請你把你的所學傳給他。如今,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他說完就要回鎮上收拾東西,時間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所以他打算明天就搬來秦安康家裡,然後立刻給許菱雙上課。

秦遠擔心吳子華的身體,便找李洪借了自行車,又從鄰居家借了一個小板車綁在自行車後麵,就這樣騎著車把祖孫二人送去鎮上了。

等秦遠回來後,發現許菱雙正在院子裡坐著發呆。

“怎麼了?”秦遠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然後輕輕捏了捏她瑩白如玉的耳垂。

許菱雙說:“能有老師教我學醫,我很高興,但是老師一年後就要走……我忽然想到我爸爸媽媽了。”

秦遠伸手抱住她,然後溫柔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沒有人能控製生離死彆,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他這最後一年。等他離開後,完成他的遺願,教好吳田七。”

許菱雙深吸一口氣,她握緊拳頭說:“恩,你說的沒錯,我要振作起來,我隻有一年時間去學習,可沒有空在這裡傷春悲秋的。”

秦遠就喜歡她這種堅韌的內心,他親親她的嘴角,溫柔道:“我媳婦兒以後肯定是最厲害的醫生。”

許菱雙噗嗤一聲

笑了出來,“我還沒學呢,你就在這裡幫我吹牛皮了。”

“這不是吹牛皮,你跟彆人不一樣,我對你有信心。”秦遠的表情很認真,然後又說:“我已經跟李書記說過吳老爺子在這裡住一年的事情了,他批準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oaikura10瓶;揚羽歸蝶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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