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雙看了看周圍,然後伸手拍了一下廖舟的腦袋,低聲叮囑道:“這種事情你心裡明白就行了,可千萬彆跟班裡的同學瞎說。”
“我又不傻,我跟同學們談天說地、聊學習、聊生活都是可以的,但是這種事情我怎麼會跟他們說呢?”廖舟說:“我哥早就說過了,不能暴露我是誰家的人。”
“怎麼?你們家也有敵家在盯著?”許菱雙故意打趣道。
“那當然不是,我爺爺一輩子光明磊落,就算有什麼敵家,人家也找不著點啊。要說我爺爺唯一的敗筆,隻有我爸了。不過我爸最近都開始修生養性了,你知道的,自從他戴了綠帽子之後,成了滿城的笑話,現在除了工作都不出門的。我呢,在學校瞞著不說主要是為了低調做人。我嫂子經常說的,悶聲發大財。現在大家不知道我的根底深淺,對我的顧慮反而大一些。要是真的知道了,說不得有什麼樣的人會找上門呢。我這個人最怕彆人巴結我了,我跟我哥不一樣,所以我來學醫,打算以後走一條跟我哥不一樣的路。”廖舟道。
他的外表看上去是一副年少無知的樣子,但他心裡其實門兒清,加上他過去經曆的那些事情,更讓他看透了很多事,整個人其實比同齡的同學們成熟多了。
許菱雙道:“既然選擇學醫這條路,那就好好學吧,你這麼聰明,以後說不定就是一代名醫了。”
“許老師,你不用擔心我的學習,我平時玩的時間雖然多,但我該學習的時候都學習了。”廖舟看了看手表,道:“咱們現在回去嗎?”
“我去圖書館還幾本書就回去了。”許菱雙把書本放進包裡,跟廖舟一起走出教室。
這學期,因為有了程科和孟紅星,所以秦遠就沒給許菱雙請護衛了,每天上學放學都是由程科或孟紅星陪同他們倆一起的,這樣廖原也放心,秦遠也放心。
許菱雙還了書,跟廖舟一起朝著停車場走過去。
說是停車場,其實就是一片空地,學校領導的幾輛小車子停在那裡,漸漸就變成了停車場,所以許菱雙的吉普車也就停在這裡了。
說來也怪,大概是許菱雙有一身各種榮譽,加上成績優異,專業能力突出,所以就算她每天有吉普車接來送去,也沒有一個同學覺得不妥的。
從圖書館到停車場要路過學校的一個荷花池,這個時節的荷花已經開敗了,不過環境很好,很多學生都喜歡來這裡看書散步。
廖舟跟個猴子一樣蹦蹦跳跳的,還時不時到處張望。
忽然,他拉了一下許菱雙的胳膊,笑著指向前頭:“許老師,我們班的那對小對象又在吵架了。我都不知道他們想做啥,要談對象就好好談嘛,今天一小吵,明天一大吵,還經常在班裡吵,我看著都嫌煩。哪個人處對象是為了吵架的?”
許菱雙對這種事不太感興趣,不過她還是順著廖舟的手指看了過去。
荷花池的邊上果然有一對小情侶在吵架,倆人看上去都挺年輕的,應該都是正當年齡考過來的。
小姑娘梳著一個馬尾辮,有點嬰兒肥的臉蛋氣鼓鼓的,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男青年好像已經不隻是生氣了,他對著小姑娘怒目而視,甚至大吼道:“你這麼說是想做什麼?你是不是嫌棄我?我知道的,你早就對我不滿了!是,我是窮,但是我再窮,也不至於給你買個發夾都買不起!”
“我都說了不是這個意思……”小姑娘的氣勢看上去弱了很多。
廖舟偷偷笑起來,然後捂著嘴對許菱雙說:“許老師,又來了,又來了,接著劉曉麗就要解釋一番,然後羅鋼繼續問。真是沒完沒了,像個死循環一樣,他們倆真的不嫌累。”
“彆笑了,那個羅鋼看上去那麼生氣,小心他聽見你的取笑聲過來揍你。”許菱雙又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周圍看書的學生也都轉過頭去看吵架的兩個人,許菱雙跟廖舟越走越近,吵架聲越來越清晰,羅鋼的情緒也越來越憤怒了。
許菱雙其實不太明白這種男人,人家女孩子委屈的都快哭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越來越凶啊。
就在許菱雙跟廖舟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羅鋼忽然看到了廖舟,他立刻指著廖舟說:“劉曉麗!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廖舟有錢,所以你一直嫌棄我?我知道的,你今天跟廖舟說了五句話!五句話!”
廖舟一愣,不過他沒說話,隻是拉著許菱雙的胳膊打算快點走過去。
他是個聰明人,根本不想卷入這種是是非非之中。
劉曉麗大概是委屈極了,她說:“都是同班同學,他英文好,我向他請教一個問題都不能請教嗎?全班同學都向他請教的!我跟他說了幾句話你都數著,羅鋼,你是不是太自卑了?”
“對!我是自卑!我家裡那麼窮,我本來就配不上你!我去死可以了吧?我死了以後就能成全你們兩個了!”羅鋼吼完這一句,忽然一個箭步衝向荷花池,然後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這一幕驚呆了附近的所有學生,劉曉麗尖叫一聲:“羅鋼!”
羅鋼應該是不會水的,他跳進去就開始在水裡撲騰,整個人也開始慢慢下沉了。
許菱雙麵無表情的立刻脫掉鞋子,拿掉背包就打算跳下去救人。
可是廖舟比她的動作還快,他已經先一步扔掉鞋子、背包和外套,噗通一聲也跟著跳下去了。
周圍的幾個男學生丟掉書本跑了過來,有人大喊道:“快來幫忙救人!”
還有男學生從彆處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根長竹竿。
廖舟的水性很好,救人的動作也很專業,他托著羅鋼的下巴帶著他一起朝岸邊遊過去。
“同學,快點抓住竹竿!”
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很快就把羅鋼弄了上去,廖舟也被兩個男生拉上了岸。
“羅鋼!羅鋼!”劉曉麗哭著撲過去,發現羅鋼昏迷不醒,她嚇哭了,“他是不是死了?”
“慌什麼?”許菱雙走過去,冷靜的說道:“都散開一點,我來給他做心肺複蘇。”
說起這個心肺複蘇,當初在許菱雙他們縣城推廣之後,慢慢也傳到了省城,如今,醫學院也會專門學習心肺複蘇,不過在場的學生都不知道這是靠著許菱雙才能推廣出來的。
廖舟渾身濕漉漉地推開許菱雙,他說:“我來給他做,許老師是女同誌,還是我方便一點。”
說完,廖舟就按照培訓的標準動作,認認真真地給羅鋼做了心肺複蘇。
荷花池的水跟彆處的水不一樣,它的池底全是淤泥,所以廖舟和羅鋼的身上都很臟,許菱雙有些意外的看著廖舟一點不嫌臟地口對口給羅鋼做人工呼吸,她的臉上慢慢漾起一抹微笑。
之前,許菱雙可能還會誤會廖舟過來學醫隻不過是鬨著好玩的,但看到這一幕後,她已經毫不懷疑廖舟的動機了。
心肺複蘇起了作用,羅鋼吐出一口臟水,人緩過來一口氣了。
廖舟累極,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氣來。
周圍的同學全都鼓起掌來,劉曉麗更是放聲大哭。
“這位同學,你真的好勇敢啊!”
“是啊,小同學你是新生吧,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學生會?我們學生會就需要你這樣的好學生。”
廖舟笑著擺擺手,他說:“多謝邀請,不過我隻想好好讀書。”
有幾個老師也總算跑了過來,見羅鋼醒了,就趕緊安排車子送他去醫院做檢查。
“廖舟,你的表現非常勇敢,你救了一條人命,老師為你感到驕傲。”一個老師拍了拍廖舟的肩膀,“你趕快回去洗澡換衣服,已經是秋天了,小心著涼。”
“謝謝老師,我馬上就回去了。”廖舟笑了一下。
許菱雙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廖舟簡單擦了一下頭臉,就背著他的書包,拿著他的外套跟他一起繼續朝停車場走。
等在車外的程科看到廖舟如此狼狽的模樣,登時嚇了一跳。
“小舟你怎麼了?你掉河裡去了?”
許菱雙說:“剛才有個同學跳河,廖舟跳下去救人了。”
“真的啊?你可真勇敢。”程科一臉佩服地說道。
被人真心實意地誇獎,廖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他趕緊說:“這有什麼?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
“快點上車,回家趕緊洗澡,不然你肯定要感冒的。”程科坐上駕駛座。
廖舟這會兒還沉浸在救人的感動之中,他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怎麼可能會感冒?我可是身強體壯!”
第二天早上,許菱雙在家門口見到了身強體壯但是流著鼻涕、時不時咳嗽幾聲的廖舟。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身體可夠結實的啊,你不用說話,我知道的,你這不是感冒,你這是風寒。”
廖舟拿出手帕擦擦鼻子,然後有點兒蔫蔫的說道:“快彆笑話我了,我明明到家就洗澡了,誰知道還是感冒了。”
許菱雙伸手搭上廖舟的脈搏,過了一會兒說:“沒有發燒,小問題,吃點藥過幾天就好了。”
“那當然啊,說了我是身強體壯的……阿嚏!”廖舟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上了車子,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因為他感冒的關係,所以這幾天都不敢接觸小陶陶。
小陶陶跟這個“咻咻”玩兒熟悉了,突然好幾天沒看見廖舟,他就拉著許菱雙的手問:“媽媽,咻咻呢?”
“咻咻生病了,這幾天在家養病呢。等過幾天他病好了,就可以過來陪陶陶玩了。”許菱雙笑著說。
小陶陶立刻指著自己的屋子說:“糖!糖!”
許菱雙就拿了一顆糖給小陶陶,陶陶攥著糖一臉認真地說道:“咻咻。”
其他人可能聽不懂小陶陶在說什麼,但許菱雙聽懂了,她親了兒子一口,笑著說:“你咻咻真的沒有白給你買這麼多玩具和衣服,他生病了還知道給他送糖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