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雙說:“您不用說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在當時那個情況下,任何有把握的人都應該這樣做。”
何況躺在手術台上麵的人是她認識的長輩,如果當時結束手術,那麼薑父會立刻死亡。
但選擇手術,生存的機會就變大了。
甚至,許菱雙應該感謝這次的機會,讓她能夠親自感受如此重要的手術。
經驗,對他們臨床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像李教授這樣的權威,也是靠著一台一台的手術累積出來的。
李教授說:“之前我懷疑過你,覺得你不自量力,但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你們李院長沒有說錯,你確實是一個天才,值得用心培養。我從未見過一個年輕醫生,同時能夠勝任腦外和心外的重大手術的。你啊,要是我們醫院的人就好了。”
“您過獎了。”許菱雙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她在學習方麵非常刻苦,連抽血、縫針這樣的小事情,她都練習過很多很多遍,班裡任何一個同學都比不上她的練習量。
現在,她也不過是仗著有一點點小異能,兩隻手的穩定程度跟彆人不一樣罷了。
在異能的加持下,她能做到每一個步驟都像機器一樣精確,而其他人做不到,差距就在這裡顯露了出來。
“你是個謙虛的年輕人,這一點也很好。”李教授繼續說:“關於這次手術的論文,我覺得應該讓你來寫,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問我,當然,你是第一作者。”
醫學期刊已經重新麵世了,許菱雙手頭就有一篇正在寫的關於膠質瘤手術的論文,畢竟評職稱還是要看這個的。
但心臟移植手術的論文是不一樣的,因為案例太少,所以不管成功與否,在這個時候,隻要麵試,就一定會引起轟動。
許菱雙說:“這樣不好,我隻是接手了手術……”
“這種事,你就老老實實聽前輩的話吧。”李教授笑了一下,“我已經有第一篇換心手術的論文了,這次的這篇,應該由你來寫。如果不是你,患者當時就已經沒救了。現在患者的情況趨於穩定,後續,我們會想儘辦法讓他活下去的,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那好,我就聽您的話了。”許菱雙點點頭,決定接下這樁好事。
秦遠已經飛回家了,許菱雙跟林主任在這裡多待了幾天,打算多記錄一些數據。
不過再過幾天他們也該回去了,李教授答應過,後麵的情況都會及時告訴許菱雙,數據也會跟她分享。
薑父還需要在無菌室裡住上很久,挺過排異反應。
就像李教授說的那樣,這是一個漫長而辛苦的過程。
薑家的其他人知道短期內不會再有消息,便也陸陸續續回去恢複上班生活了。
走之前,薑玲玲找到了許菱雙,對她說:“我哥讓我來給你道歉。”
“不用。”許菱雙的態度很冷淡,她跟薑玲玲這種人沒什麼可說的,反正以後也不會有交集,道歉也好不道歉也好,都是虛的。
“是你自己說不用的。”薑玲玲拎著行李包,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她又轉過頭叫住了許菱雙。
許菱雙有點不耐煩地問道:“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兒,我就是覺得你本事還挺大的,連這種手術都能做。”薑玲玲一臉嫉妒地說道:“當初不過是個鄉下的小學教師,連三年級都教不了的人,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什麼醫學天才。許菱雙,你挺能耐的啊。”
“那當然,沒有能耐還做什麼天才?你們普通人哪裡懂?”許菱雙故意衝她甜甜一笑,夾著文件轉身走了。
薑玲玲氣得直跺腳,剛剛離開病房的薑家老二說:“你又怎麼了?”
“我沒怎麼啊,我生氣也不行嗎?”
薑老二看了一眼許菱雙婀娜的背影,笑了一下說:“你嫁出去也好幾年了,沒想到還是這麼蠢,怪不得妹夫天天在外頭喝酒不願意回家呢。”
“二哥,你什麼意思?有你這樣說自己妹妹的嗎?”薑玲玲扯住了薑老二的袖子。
“我也是實話實說而已,誰都知道許菱雙是天才醫生,什麼高難度的手術都可以做,而你這種普通人卻選擇跟她鬨矛盾。萬一有一天,你也遇到爸爸這樣的情況,就算你想請這位天才過來救你,隻怕人家都懶得看你一眼呢。”薑老二說:“你不蠢,誰蠢?”
說完,他就走了。
薑玲玲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薑母走出來,才把她喚醒。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不是三點的飛機嗎?現在都幾點了?”薑母說。
“啊,我忘了!”薑玲玲慌慌張張地朝外跑。
薑母看著女兒的背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媽,怎麼了?”薑一順走了過來。
薑母低聲說:“你們兄弟三個,我都不怎麼擔心,尤其是你,聰明能乾,不管你爸爸在不在,你也能好好的升上去。唯獨你這個妹妹,結婚前吹了好幾個,結婚後家無寧日,三天小吵兩天大鬨,光是離婚就提了好幾次了。現在人家是看在你爸爸的麵子上,不敢對你妹妹怎麼樣,但要是有一天,你爸爸不在了……”
薑一順說:“媽,要是到了那一天,妹夫想離婚,就讓他離吧。我跟妹夫談過好幾次,其實他真的很痛苦。雖然這是我妹妹,但我還是願意幫妹夫說一句話的。這幾年,他真的不容易。”
“也是,我隻考慮到自己的孩子,反倒忽略了彆人家孩子的感受。”薑母說:“算了,這種時候,我也沒心情去管你妹妹了。”
薑父情況穩定,許菱雙跟林主任回程的那天,是薑一順跟著司機一起送他們去機場的。
“嫂子,這次真的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爸早就不在了。”薑一順紅著眼眶說道。
許菱雙說:“現在說感謝的話還太早了,畢竟,誰也不知道叔叔到底能挺多久。換心之後,最大的難關就是排異。”
林主任也說:“隻能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不過目前看來,他的情況還是比之前那一例好很多的,我們對此要有信心。”
“哪怕多活一個月、一天,對我和我媽來說,都是一種慰藉了。所以,這句感謝是必須的。”薑一順道。
“順子,你跟你媽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我看你愛人已經帶著孩子回家去了。”許菱雙道。
“沒辦法,她要上班,孩子又離不開她,隻能讓她先回去。至於我,已經請了長假,等我爸什麼時候真的穩定下來了,我們才會一起回去。”
“那好,如果後麵有機會,我還會來京市看你們的。”許菱雙道。
回到省城後,許菱雙再一次成為了醫院的焦點,所有人都來打聽換心手術的事情。
許菱雙覺得這樣太耽誤工作了,所以自己找到了院報的編輯,把換心手術當時的整個過程描述了一遍,讓院報加班加點印了出來。
之後,誰來問換心手術,她就會指著院報說:“都寫在上麵了,非常清楚,一個字一個情節都沒漏,直接看院報就行了。”
於是,院報成了搶手貨,醫院幾乎人手一份。
天氣漸漸變冷,但許菱雙成功換成換心手術的熱度並沒有降下來,相反,連其他醫院的人也來打聽了。
好在許菱雙讓院報多印了很多,見到這些訪客也會送上一份院報,讓他們自己去看。
京市那邊幾乎每天都會跟許菱雙通電話,每個星期也會將數據寄一份過來給她。
從電話和數據中,許菱雙得知薑父因為一次排異反應差點出事,但終究還是挺下來了。
“希望還是很大的,患者的求生意誌非常強大。”李教授是這樣說的。
許菱雙說:“薑叔叔是老/革/命,意誌力自然是常人無法比較的。其實,我個人也比較看好他這次的存活時間。”
天氣越來越冷,許菱雙那篇關於膠質瘤的論文已經登出來了,職稱評審也通過了。
工作上順風順水,家庭又和睦安寧,許菱雙成為了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不過她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每天除了上班下班,看上去跟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也沒人知道她現在越來越有錢了,銀行裡的存款多到她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李桃終究還是做起了批發,許菱雙再次提供了資金,支持李桃大乾一場。
李桃沒有盲目做事,她先是跟很多小攤主和店主們談好了進貨的事情,承諾會給他們一個很好的價格,並且收到了定金。
這些攤主就像許菱雙說的那樣,如果能坐在家裡就進到貨,當然比自己辛辛苦苦去南邊來的簡單。
畢竟,一個人在火車上坐幾十個小時的硬臥,還要扛著那麼多貨物走來走去,那個辛苦的滋味,沒嘗試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李桃帶著第一批訂貨的單子再一次去了南邊,然後,她在李冰的幫助下,找到了大供貨商和廠家,用低價進來了自己的第一批貨,然後用集裝箱運了回去。
“砸了這麼多成本進去,這次這批貨要是賣不完,我就沒臉見許老師了。”李桃是這樣跟李冰說的。
李冰卻笑著說:“那些人都下了定金了,怎麼會不要這批貨呢?你啊,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李桃跟著貨物一前一後到達省城。
之後,休假的嶽誌峰和李桃請來的幫工跟她一起將貨物送去了她提前租下的一間倉庫。
結果比李桃想得好多了,她不光賣掉了之前被定走的那批貨,還有很多小攤主和店主慕名找了過來,也想從她這裡進貨的。
李桃正式從零售小攤主變成了批發商,因為她自己必須不斷跑南邊訂貨,所以,她請了一個讀過書的員工,留在倉庫這邊接訂單和發貨,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她很有信心將許菱雙初期投資進來的錢在兩個月內賺回來。
周五的上午,許菱雙下班回到家,稍微睡了一會兒就開始看資料,等到下午五點,她去托兒所接陶陶,順便把鄰居家的小孫子也領了回來。
兩個小娃娃放下小書包就去院子裡做遊戲,白嫂在廚房準備晚飯,許菱雙坐在走廊下一邊看孩子一邊開始動筆寫換心手術的論文。
吉普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小陶陶高興地喊了一聲:“爸爸回來啦!”就興衝衝地朝外跑。
果然是秦遠回來了,他停好車,抱住神氣活現的兒子,笑著說:“陶陶想不想出去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