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容老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年輕的值班醫生說:“剛才患者的心率忽然下降,我們做了應急處置,現在沒事了。”
容老的麵色非常難看,他看向許菱雙,低聲道:“手術可能真的失敗了。”
“手術沒有失敗。”黎醫生忽然從後麵說:“當時我們都在,手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出了手術室後也一切正常,就算到了這一刻,患者的各項體征也都是正常的。”
“那你說,為什麼患者到現在還沒有醒來?按照常理,兩三天他就應該醒了,再過幾天就會有意識,之後漸漸清醒。到現在已經快要十一天了,患者沒有任何清醒的痕跡,相反,他的心率剛剛還出問題了!你說手術沒有失敗,那你說,他到底為什麼醒不來?”容老壓低聲音嚴厲地說道。
黎醫生說:“可能……是他自己不想醒來。”
“你說什麼?”容老好像聽到了什麼很可笑的事情,“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國外也有這樣的例子。有時候,經過腦部手術的患者因為對現實生活的拒絕,或者是太過疲憊,所以他們不願意醒來,就一直陷入沉睡之中。我在書上看到差不多的例子了,我覺得跟我們眼下的情況很相似。”
“你說真的?你真的認為是患者自己不願意醒來?”容老一把將黎醫生推到牆邊去了,避開其他人,他咬牙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知道那個患者是誰嗎?任何人都有可能不願意醒來,但他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是複雜的,我們怎麼知道他的內心深處是怎麼想的?他就算真的不想醒來,難道會告訴彆人嗎?”
“好,就當你說的全是真的,那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醒來?”容老說:“雖然許菱雙是主要負責人,但如果再出一次心率下降的事情,我們兩個也沒有好果子吃!”
“我可以試試針灸,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黎醫生道。
容老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讓我考慮一下。”
許菱雙站在病房外,發現周圍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對勁了。
他們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了一個凶手,仿佛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許菱雙麵無表情地回到值班室繼續睡覺,原本一直守在門外的女同誌忽然走了進去,在屋內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我睡覺的時候也要盯著?”許菱雙問道。
“是的,防止你在我們看不見的情況下畏罪自殺。”
許菱雙點點頭:“隨便你。”
說完,她就繼續躺下睡覺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第二天早上,軍區醫院的同事打電話給她問情況,但卻被告知她不可以接電話了。
許菱雙也沒說什麼,除了繼續維持日常的工作之外,她跟黎醫生一樣,仍然在繼續啃著那幾本原文書。
看過之後,他們兩個人都讚同黎醫生之前的猜測——手術是非常成功的,患者始終沒有醒來是因為他不願意醒來。
當天晚上,彆的腦科中醫也被找了過來,一起商量針灸刺激穴位的事情。
容老說:“這事兒我是不讚同的,如果你們要做,那就你們負全責。”
黎醫生說:“好,這個方法是我提出的,自然是我負全責,跟容老無關。”
大家繼續商量,最後,除了容老,所有人都讚同了這個方案。
但能不能實施,還要等方案報上去,得到上級的許可才行。
這一夜,患者無事,許菱雙依舊是在監視下入睡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許菱雙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那個盯著她睡覺的人,但還沒睜開眼,她就感覺到室內隻有她一個人。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洗漱,看見監視的人還是回到了門外。
“小許,一起去吃早飯?”黎醫生招呼她。
“好。”許菱雙點點頭,正要跟黎醫生一起朝食堂走,她就突然在走廊儘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陡然激動起來,邁開大步朝著那個人影跑了過去。
兩個盯著她的女同誌嚇了一跳,趕緊跟著她跑了過去。
“菱雙,對不起,我來晚了。”秦遠接住跳上來的許菱雙,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幾個圈。
許菱雙聞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好聞氣味,整個人高興極了。
她一直掛在他的身上,根本不願意鬆手。
兩個女同誌意識到她不是想逃跑後,也停了下來站在一邊,看她跟丈夫小彆重逢。
走廊上的人全都看著這邊,其中一個女同誌喝道:“還沒抱夠嗎?大庭廣眾,注意一下影響。”
許菱雙沒有鬆手,隻是微微偏過頭冷冷道:“這位同誌,目前為止,我還是一個醫生,並不是已經定罪的囚犯。我想跟自己的丈夫擁抱多久,就擁抱多久,這個不歸你管!”
女同誌麵色一沉:“你也隻能嘴硬了,過幾天,你可能就會被關起來了。”
“隻有一個情況下我會被關起來,那就是我的患者永遠醒不來了。這位同誌,我沒想到你這麼惡毒,原來你內心深處是希望患者永遠醒不來的。天啊,真的太可怕了!”許菱雙用很大的聲音說道。
“我沒有!你彆胡說!”女同誌著急了,慌亂地辯解道。
但沒過一個小時,就有人將她撤換了出去,換了另外一個人過來繼續盯著許菱雙。
這個時候,許菱雙還在食堂跟秦遠說話。
差不多半個月沒見麵,許菱雙跟秦遠有說不完的話。
“秦遠,要是我永遠不能回家了……”
秦遠打斷了她的話,他笑著說:“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已經問清楚了,你並沒有做錯事,手術很成功,不是醫療事故你怎麼會有事?”
“但你看看現狀,你覺得他們會認為我沒有責任嗎?”
秦遠說:“我已經找過人了,如果需要的話,他會出手幫忙。”
“是誰?”許菱雙看了看兩個盯梢的人,又改口道:“其實我們現在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了,但我看得出來,就算是黎醫生,也是帶著幾分膽怯和猶豫的。大家都很害怕變得跟我一樣。”
“你放心,你絕對不會出事的。”秦遠用力許菱雙的手,“我跟你保證。”
“恩。”許菱雙笑了一下,道:“如果一直被困在這裡,我自己倒是沒什麼,就是擔心陶陶跟你。”
“這也沒什麼,要是你真的不能回家,那我就轉業,然後帶著陶陶過來陪你。不管你在哪裡,我們全家人就在哪裡。反正我們有錢,就算我們倆都不工作,也能好好生活幾百年。唯一可惜的是,很多病人會失去一個你這麼好的醫生。”
這話說的許菱雙渾身一鬆,她重新抱住秦遠,低聲道:“那我們就這麼說好了。”
“恩,說好了。”秦遠揉了揉她的腦袋,之後陪她一起回到樓上。
容老看見秦遠的時候,很是驚訝了一下,他對黎醫生說:“小許的愛人怎麼能過來?”
“不知道,早上就過來了。”黎醫生對此是不感興趣的,他隻關注上麵什麼時候批準他們進行針灸。
患者的情況還是那樣維持原狀,沒有任何蘇醒的痕跡。
三天後,批準下來了,同意他們進行針灸。
黎醫生很高興,他說:“我相信這次應該可以喚醒他了。”
容老卻說:“我勸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針灸產生的效果是好的還是壞的,目前誰都不知道。依我看,上頭也有點兒破罐子破摔了。但你要知道,一旦結果不如意,你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黎醫生點頭道:“我明白的,後果我也考慮清楚了。”
“行,那你們就去做吧,不用跟我說了。”容老轉身走了。
黎醫生有一套祖傳金針,用了很多年,也救過很多人的命,現在,他要用這套金針去救一個新的患者。
在相關人員的陪同下,黎醫生、許菱雙和其他一些中醫界的人重新走進了病房。
在進行針灸之前,黎醫生忽然有些猶豫了。
許菱雙說:“黎醫生,我也是中醫,讓我來吧。”
“你?但是……”
“我的針灸很紮實,你也知道的。而且,如果由我進行,那麼責任人由始至終隻有我一個。”許菱雙鎮定地說道。
黎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好,你來。”
許菱雙拿出自己的那套銀針,屏氣凝神,將治療異能凝聚到手指跟針尖上,然後輕輕下了針。
所有人全都緊張地冒汗,連大氣都不敢出。
隻有許菱雙全程平靜地像是一個局外人,因為她忽然有了一種預感,在這次針灸過後,轉機就該出現了。
不知道是治療異能的關係,還是針灸真的刺激到了患者,總之,在做完針灸之後隻過了半小時,患者醒了。
所有人全都歡呼起來,黎醫生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上躥下跳,他一直在說:“小許!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