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022.5.25
左居正留給高長鬆的手抄本無封皮,他見左居正以歪歪扭扭的楷體寫下“入門修行”四個大字,猜那是左居正自己命名的。
通翻書本,隻見他楷書的間架結構從一開始的鬆散,變得緊實,字體也越來越流麗,由此可見,此書或許是左居正的學習筆記。
高長鬆:!
這、這也太貴重了吧!
首頁自然是對靈寶派的介紹,從那一筆一畫書寫中可看出,左小道長對本派的教義是很信服的,他學習時帶虔誠之心。
他說正一教注重修己身,靈寶派更重渡他人,左小道長對這點頗為驕傲,總覺得他們更高貴些。
高長鬆不置可否,其實他覺得修己身也很好,畢竟他不是那麼博愛的人嘛,此外他也覺得自己沒什麼渡他人的權力,可若說將其解讀為淺薄的“幫助他人”,他還是很願意的。
再往下翻,修行的第一步是了解自身,這一頁真驚到高長鬆了,他竟然看見了人體圖。
道教的人體圖自然不是現代的肌肉臟器圖,也不是中醫中常見的筋脈圖,他隻看見了一頭頂蓮花的盤坐的人體,人的臉是看不見的,身體也隻有隱隱的輪廓,自頭頂向下分彆寫“頂輪”“眉心輪”“喉輪”等字,最底下是“海底輪”。
圖後一頁跟著佶屈聱牙的文言文,他解讀了半天,意為“凝神靜氣,吸收天地精華,按照各輪循環的方式將氣在身體中環繞一圈,借自然的靈氣錘煉□□,最後將這靈力保存在丹田處”。
這行字看得高長鬆滿頭問號,吸收天地精華?怎麼吸收?凝神靜氣就能吸收了嗎?完全搞不懂!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修道的人這麼少了,假設說“吸收天地精華”這條需要悟性,那這點悟性便把99.9%的人擋在道門外。
豆大的火苗照亮這一小方圖紙,那火光也穿透白紙糊的窗戶,被外人所見,起夜的高香蘭路過高長鬆所住的東廂房主屋,揉了揉眼睛,隻道:“大兄還未睡?”
不錯,直到夜深人靜時,高長鬆才抽出空來研究左居正的修行手冊。
高香蘭不讚同之聲鑽入他耳中,隻聽見:“明日一早大兄還得起床勞作,若能讓我分擔一二,此時不睡也就罷了,還請大兄更保重身體。”
高長鬆:“……”
怎麼辦,小妹妹越來越有威嚴了,此刻他竟然有種熬夜被抓包的心虛感。
於是連忙熄滅燈火道:“就睡了、就睡了!”
高香蘭見燈火熄滅,這才施施然離開。
高長鬆盤腿坐在寢床上,想雖不明白實操如何,可自己好歹裝載了“慧眼”,悟性該比其他人強上些吧?
最糟不過今夜沒睡好,精神萎靡罷了,試試吧。
想著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排除心中一切雜念,達成“放空”狀態,那雙慧眼不知怎的也開了。眼下隻餘一室寂靜,月光灑在石板鋪成的地麵上,忽的,他看見了那些隱隱的、細碎的光斑,似附在空氣之中,雖微動的夜風飄蕩著。
靈力像塵埃、像水波,他在靜靜地流淌,更在隨波逐流地飄蕩,他蘊在萬物之中。
高長鬆不由“看”那些靈力,此時他隻覺得眼前之景美得過分,正如夏夜觀景時看見湖麵上有螢火蟲起舞,這些“光”比螢火蟲更加細碎,與自然渾然一體。
不知不覺間,那些靈力似在向他靠攏……
……
高澈帶於家工程隊的小子繞堆在後屋的木梁轉悠,領頭的嘖嘖稱歎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的木頭,真不知你是從哪伐的。”
高長鬆道:“僥幸、僥幸。”
其實哪裡是僥幸,他們這一塊樹木最密的便是於家村附近的河灘,此村世代出木匠不是沒道理,人家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啊。
可論哪棵樹生得更高,卻有“人”比紮根於當地的木匠更熟。
“木頭。”白仙慢吞吞地說,他伸出刺蝟相較龐大身軀窄短的小手手,比了個囫圇道,“你想要好木頭。”
高長鬆忙道:“不過是用來搭建工坊的罷了,不說要多好,隻要結實便可。”
白仙長長地“噢”了一聲,也不知他是怎理解的,撅著小屁股起來道,“跟我來吧。”
看他四腳著地緩慢爬行的模樣,高長鬆被萌了一臉血,吸過他肚皮後,高長鬆對白仙就帶上層濾鏡,連他背上的刺都顯得柔軟可愛。
他禁不住問白仙道:“我聽說修行到一定境界,哪怕是妖都有人型,不知白仙是否有,以人型走指不定會行得更快?”
白仙回頭看他,用有些不解的小奶音道:“但我用原型走路也很快呀。”
“而且……”他又用那種有些憂鬱的語調說,“人型的話多難看呀。”
高長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