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022.6.12
鄭吏士與另一將士雙戟相交,呈“X”狀攔在烏雲前,氣沉丹田道:“來者何人!”
烏雲見此終於一驚,腳下強刹停在玉門關前。這一下可不得了,本就晃蕩來晃蕩去的淨塵直接飛了出去,與他共命運的還有白仙,連帶著高長鬆身上的包袱一鬆,往陸建正所在之處飛去。
論理說來,陸建正就差一劍劈下了,可那雌劍是有靈性的,感覺到白仙後一躲,讓那白刺蝟直挺挺地撞入陸建正胸膛。
陸建正:!
這就是心碎的感覺嗎!
他要被撞吐血了。
也隻有一直將頭埋進毛茸茸的高長鬆幸免於難,可看他模樣,也不大好,從烏雲上搖搖晃晃下來,扶著堆砌城牆的岩石便“yue”。
這貓咪巴士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烏雲本貓沒受什麼傷害,見人都從背上下來了,縮小形體,開始優雅地舔爪子。
哎,玉門關風沙好大,吹得他毛毛都要糙了。
鄭吏士看得目瞪口呆,他在玉門關鎮守多年,什麼神仙人物沒見過,還真是第一回見這樣的。
陸建正躺在地上,心碎的同時深感羨慕嫉妒恨,卻告訴自己:嗬,看這慘樣,我才不妒忌有狸奴當坐騎呢!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淨塵,除卻袈裟上沾滿黃沙,他還算體麵,尤其他那張麵若好女的臉,豈是塵土能掩蓋的?
隻見他撣撣黃塵,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淨塵,受邀來參加唐國的水陸法會,這位是隨同而來的友人高長鬆。”隨後遞上一應文書,以及他自己的度牒。
高長鬆又未加入佛教,自是無度牒的,於是他送上的是官府開具的公驗,上說他是烏思藏昌都下古格鎮高老莊人,家在高老莊世代務農,他改商戶在古格鎮經營雲雲,家世清白,無不良嗜好等。
這公驗應遞給陸建正看,隻可惜他尚未從被痛擊的苦痛中回過神來,倒是白仙,因以刺包裹柔軟的腹部,又有肉墊做緩衝,沒怎麼受傷,忙從陸建正身上爬起來,奶聲奶氣道:“抱歉抱歉,多有得罪”。一溜煙地撤回高長鬆身邊。
眾將士:“……”
這都叫什麼事哦!
好在修道之人以靈力粹體,已不算□□凡胎,很快回血爬了起來,陸建正惡狠狠看了高長鬆等人一眼,一抹臉道:“速速將文書遞予我看!”
他也很想吃那卡要,把這衝撞他的烏思藏一群人給哢嚓了,可陸建正想自己代表的是唐國的臉麵,要有大國風範,萬不能做這種事。
可他看高長鬆的公驗,又看他身旁的白仙與舔爪子的烏雲,終發現了問題,直接將公驗一合,厲聲道:“你是什麼身份?”
高長鬆:???
陸建正說得有理有據:“按這文書,你該是隨淨塵法師一同來的,可你既非金沙寺弟子,又非佛門皈依弟子,甚是可疑,此外這倆妖。”指向白仙跟烏雲,白仙當即一驚,渾身上下的刺又張開了,看得陸建正胸口隱隱作痛。
“莫非是你坐騎?”
高長鬆被盤問得麵色發苦,這……聽來是很有問題,可他該如何解釋?
還未等他想出理由,從不打妄語的淨塵便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十二郎乃是我好友,他為道門修行人士,烏思藏為佛國,道門不興,此番隨我來是想看那長安城舉辦的下元法會。”
劈裡啪啦全交代了。
高長鬆:……行吧,交代了也沒什麼。
陸建正聽後卻露出了犀利的眼神道:“你皈依的是何派?”
高長鬆:“……是靈寶派。”還在對方犀利的眼神下展示了靈寶派的玉符。
陸建正這才願給高長鬆他們放通行。
這裡通行辦得快,隻需在烏思藏出的文書上加蓋章,表他們審核完畢,之後便會放行。
待他們入長安後,才需辦“過所”,其作用與現代護照肖似,遲“過所”可在長安停留三十日,若要延期,三十日就得去官府申請一回。
陸建正看高長鬆背影,嘀咕道:“何時靈寶派人往烏思藏去了?”那是佛國,他們道門人向來不去的。
他遙望高長鬆所去方向,總覺有何不對,又想不透到底有何問題,最後隻深深歎口氣。
哎,他也好想收隻狸奴當坐騎哦。
……
瓜州、武威、蘭州三地連坐一線,一路上都可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之景。
高長鬆看後卻有些遲疑,隻見自瓜州起便人煙稀少,隻可見那像遠處一路綿延的烽火台。武威則是古稱的涼州,此處景象比之瓜州也未好上多少,除了甲士便是在此圈養涼州馬的牧人。
他不算多熟悉唐史,可往返隴右與烏思藏多次的淨塵對此卻再清楚不過,他不像是尋常僧人,除佛經之外,一概不知、一概不解,說起隴右一帶情狀,如數家珍。
隻聽他道:“隴西各郡,本是西番哈密國領地,這些年唐與西番諸國戰火不斷,終於收回隴西諸郡,像這地,便是武德二年才收回的。”
高長鬆驚道:“那不才兩年前。”
淨塵:“正是如此。”
又提及涼州收回後便做養馬之地,朝廷在此設馬監雲雲,高長鬆忽想到,長安距離甘肅這一係地相距並不是很遠,這也證明唐的都城距離突厥等地很近。
他歎道:“真是天子守國門。”
淨塵卻道:“如此說,卻是不大準的,眼下唐王很重與西域的商貿,這又未曾不是他守國門的一種方式。”
這些話題烏雲跟白仙是聽不大懂的,他們一人邁著貓步肆意向前走,另一則打瞌睡。
夕陽的餘暉染紅連片的雲彩,隴西諸郡,城池尚未建繁榮,四處隻見風沙,與樓蘭古國版的光禿禿石塊堆砌而成的建築,於是夕陽像直接撞入地平線之上,遠看去,高長鬆的臉龐都被映得火紅。
他們就這橘紅色的光,漸行漸遠,往長安走去。
……
入夜後,鄭吏士與其餘將士換防,一邊烤火咀嚼乾硬的蒸餅,一邊講述白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