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想起《馬可波羅行記》,說中國遍地黃金,引起外國人對東方的向往,不都是虛假廣告嗎?
哦對了,除了餐飲、珠寶、香料外,他還注意到,胡商在長安城的第四產業,質舉業。
質舉業說得好聽,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高/利/貸,《通鑒》曾記載胡商“舉質取利,安居不欲歸”。說他們通過放貸在長安掙了大錢,都不想回家了。
高長鬆秉持著樸素的價值觀表示,放/貸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
他花一個上午逛了四分之一個西市,下午準備接著逛,中間總要找家飯館,吃吃長安的好酒菜對吧?
什麼畢羅、寒具、酥山他就不想了,都是小點心,沒法填飽肚子。高長鬆原本對酥山還有點興趣,嘗過後發現,什麼酥山啊,這不就是炒酸奶嗎?
哎,他還以為會更像冰淇淋。
農曆十月十五,陰曆已入十一月,長安城又靠北,眼下冷得很,高長鬆琢磨半天,決定去吃蕭家餛飩。
這蕭家餛飩是金鑫推給他的,金鑫師弟年紀小,卻是名小饕,他一本正經地跟高長鬆說:來長安不能不吃蕭家餛飩。
高長鬆聽後肅然起敬,這唐代就有“不吃不是中國人”的宣傳語了嗎?
蕭家餛飩確實有名,《酉陽雜俎》記載:“今衣冠家名食,有蕭家餛飩,漉去肥湯,可以瀹茗。”大概意思是,這家餛飩湯特彆鮮美,若把湯麵上的葷油撇去了,剩下的清湯可以煮茶。
高長鬆逮路人問,發現無人不知蕭家餛飩在哪,等他到了地,見賣餛飩的攤位竟在排長龍隊。
高長鬆:汗,真有網紅店的味道了。
等他好不容易坐下來,卻被身旁人吸引了,更準確說,是被他高磊在桌具上的碗吸引住了,本想看眼是誰如此大胃王,不想卻見著一張熟悉的臉。
鐘離珺再吃一顆餛飩對高長鬆彬彬有禮地問好:“許久不見,郎君可安好。”插入正題,“你可打算在長安賣豆花?上回配的豆醬能否一起賣了。”
高長鬆:!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我!
……
鐘離珺當然記得高長鬆,他的記性向來很好,若有什麼是他記不得的,那一定是他不想記得。
恰巧,高長鬆並不屬於那不想記得的範疇內,他做的豆花很有創意,豆瓣醬讓人念念不忘,昨晚展現的馭獸技巧與熟練的符籙應用,都能在他腦海中留下痕跡。
高長鬆從“這帥哥還記得我”的驚訝中掙脫出來,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豆花暫時是開不到長安的,水陸法會後我就要回烏斯藏了,希望有朝一日能來吧。”
又說豆瓣醬倒是有胡商買了帶到長安,就不知他們是在哪家店寄賣。
高長鬆還提了一嘴自己新做的麵筋與涼皮,鐘離珺聽後巋然不動,口水卻要從眼眶裡流出來了。
他想想問高長鬆:“這兩種吃食,你可做得?”
高長鬆自然是會做的,可他為難道:“恐要花不少時間。”
鐘離珺是能為一口好吃的跑大半個長安城的人,對方有這手藝,不就是等等嗎,他等得起。
哎,隻是想嘗口麵筋,真的好難哦。
在鐘離珺思索時,高長鬆的餛飩終於上了,那一口下去,真是驚為天人。
高長鬆:也太美味了叭!
等他呲溜呲溜吸完餛飩,鐘離珺也思考出來了,他道:“並非冒犯,十二郎可願在長安城中賣一回你說的兩種吃食?”
高長鬆“呲溜呲溜”吸餛飩,他思考了一秒,並得出結論:當然是不願意的。
他這會是來找山門互通有無的,又不是來做生意的,不過確實,他要找個機會做豆花給道觀中的其他人吃。
關照他如此之久,總要答謝吧。
打定主意的高長鬆表示:“我這幾日應會在觀中做些吃食,若你很有興趣,不如一同來嘗嘗。”高長鬆轉念一想,不對,他的嘗嘗可不尋常,鐘離珺是大胃王啊,他那點豆腐,都不夠塞牙縫的。
鐘離珺出離地驚訝了。
天呐嚕,這世界上有人請我吃白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