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把他吞進嘴後,蛟龍並沒有把他往肚裡吞,而隻是虛虛地將人含住,甚至因為躲在蛟龍口中,他還不需要接觸水,人也是能呼吸的。
高長鬆後知後覺想,對方恐怕不是想要吃他打牙祭,而是有彆的心思。
*
與此同時,陸建正卻不淡定了,他去追蛟龍是不現實的,他修得根本不是水法!此時的陸建正手腳冰涼,他雖聽說過師兄弟除妖不成反被噬,卻是自己第一次碰見,而且高長鬆來此是他帶的,如果真出事了,那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心魔。
陸建正一咬牙,也跟著那遊龍往水底潛,隻可惜遊龍行得太快,而他很慢,孤注一擲的陸建正祭出了保命的家夥,師長給自己的一道劍氣,那不是淩霄派劍修們做交換的便宜貨,而是封在玉髓中,上古時期大能的一道劍,有開山之能。
”轟隆!“
湖中猛傳來一聲巨響,比先前在叢林中鬨出來的響亮無數倍,那湖幾乎被攔腰劈開,水柱衝天而起,何止是惠澤周圍的樹林,那簡直形成了洪澇災害,水流一往無前地向四周轟開。
水向下陷去,可無論是高長鬆還是蛟龍都不見蹤影,陸建正呆住了。他像喪失了魂魄,好在沒呆多久就搖搖晃晃往回,正巧碰見了來問發生何事的師兄,他結巴道:“高十二郎被蛟龍吞下了。”
師兄容色一肅,隻道:“怎會如此?這潭中確實有一條龍,卻如同那四海龍王一般是善龍。”他也不記著刨根問底,傳音入密給在出口處留守的其他門人。
各派有各派的手段,有些門派是掌握傳音之法的,就是有限製距離,他這回可是把靈力掏空了大半,才遞信出去。
遞信的目的是看命牌。
也不止命牌,各派確定人生死的方法各不相同,什麼寄名護身符、命牒、長明燈等等等等,總之裂了、斷了、燃燒了、燈熄滅了,就是人死了。
這師兄等了一會兒,忽地放鬆道:“人沒事。”
陸建正磕巴道:“什麼?”
“甭管是蛟龍不欲傷人還是他能如同佛祖一般從孔雀腹中撕一道口子,反正人還沒事。”
陸建正聽見這消息,整個人都像麵片一樣軟了,但他調整得很快,沒過幾分鐘就又挺了,先把他們在叢林中的奇遇說了一遍。
這名符修的師兄聽後也倍感驚奇,此時後續部隊也到了,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去尋高長鬆的蹤跡,另一路則是去叢林中查高長鬆身上異狀的原因。
……
被蛟龍叼走的高長鬆很淡定,經曆過驚心動魄大逃亡後,他已經升華了,無所畏懼了,他表示反正稱號一時間拿不掉,那就見招拆招唄。
蛟龍遊了很長一段時間,高長鬆打開係統精準計時,竟然遊了將近二十分鐘,這可不得了,他猜帶自己跑的大家夥遊得很快,除非他在兜圈子,否則該走了很長一段路。
終於,蛟龍昂頭浮出水麵,張開嘴,毫發無損的高長鬆本屏氣就怕水沒入耳鼻,誰知他仰頭竟是間石室,那石壁固然濕潤,透著股潮氣,但這兒卻明擺著不在水中。
高長鬆想:這莫不是龍宮?
西遊記裡孫悟空每次去龍宮,身上不都沒沾濕水嗎?而且不少龍王都能化作人形,他們總不至於像《海王》裡的角色在水裡飄吧?沒看見龍的頭發跟胡須很飄逸啊?
蛟龍高昂著上半身,碩大的明黃色眼球正對高長鬆,因知他多半是被“名動京城”俘獲了,龍又不是螳螂那種會吞吃伴侶的蟲類,高長鬆還是比較淡定的,就跟他對視。
當然了,他沒把人參娃娃放出來,還是先看看局勢吧。
他仔細觀察一番,才覺其並非是完全的龍,而更像是蟒蛇,隻有上半身有冰冷而猙獰的鱗片,下半身是順滑的蛇尾,高長鬆略有些好奇,這是……
在他好奇的檔口,那蛟龍縮小了無數倍,竟然變成了人身蛇尾的美男子。
注意,不是人首蛇身,《山海經》中人首蛇身的神話生物,真的隻有頭是人的頭。
他頭上的角很漂亮,比起崎嶇的龍角要更加修長順滑,像是獨角獸的角,可那又是盤桓的,不斷向上的,很容易讓人想象到西幻作品中的惡魔,可他的臉又展現了東方獨特的美感,高長鬆想,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近乎於妖異的臉。
連他都要被俘虜了!好在美男子平坦的胸脯提醒了他,這可不是海妖,也不是美人魚。
高長鬆:額,雖然不是魚尾,但他莫非是傳說中的鮫人?
男子率先給出了答案,他聲音也十分動聽:“我名逴龍,曾生活在章尾山。”他的自我介紹就這麼短,隨後就笑盈盈地看向高長鬆了,仿佛就該知道他是誰一般。
好在高長鬆熟讀《山海經》,他雖反應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是在數據庫中找到了對應介紹,高長鬆想:逴龍,這不是燭龍最生僻的名字嗎?
神話中的燭龍有好幾個名字,燭陰、燭九陰、逴龍、火精等等。
而且根據記載,他應該不是一條單一的龍,而是一類龍的統稱,光是在《山海經》一本書中就有兩條,一條記載於《大荒北經》,一條記載於《海外北經》,他們分彆生在章尾山與鐘上。
高長鬆看了眼燭龍腦袋上的89級,安詳地躺平了,這可是比旱魃還要高等級的異獸啊,就彆掙紮了吧,他才……
他又瞅了眼自己,謔,竟然都26級了,剛才發上了什麼,等級三級跳。
仔細一看,德魯伊之軀後跟了個53%,是指他對德魯伊之軀的掌握度上調了嗎?
高長鬆慢吞吞道:“逴龍前輩,你找我來是為何?”
逴龍手肘趴在石階上,尾巴尖自由地晃動,他活了不少年歲,跟那些小精怪不同,能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他說:“我也不知為何?可看見你便心生歡喜,說來也怪,我也是嗅過不少雌龍的,四海的小龍女且不用說,後天的河龍怎能與我相提並論?你分明是人族,身上卻有我喜歡的味兒,這多有意思。”
“我看你,就像是看見了沙地中的金粒,那些金燦燦的小東西也很讓人喜歡,於是便將你擄來了。”
高長鬆看他笑盈盈的臉,無端有些冷,聽他這話就知道,對存活許久的妖獸來說,自己這小小的人族也就跟塊寶石差不多,是能隨他們拿捏的玩物,比起人參娃娃那種純粹的喜歡,這就要成人、也恐怖多了。
而且他還是個大丈夫,眼下被如此打量,更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可德魯伊之軀是他兌換的,稱號是他戴的,那也隻能自行承擔後果。
高長鬆也不想著勸說燭龍龍,他深知說什麼都沒用處,隻能等對方放棄,哎,他如果突然把稱號撤銷,他會不會想起自己無端的好感而惱羞成怒?
啊這,無論怎麼做都有危險啊!
高長鬆隻能硬著頭皮道:“既如此,不知前輩需要我做何事?”
逴龍說:“我還沒想好,此刻我看著你,就很是高興,於是我想,是不是一動不動盯著你就行了?”他苦惱道,“殷商往前,若是男女有看對上眼的會在沙丘中野合,可你我都是雄性,若如此了有違天和,我還未想好是否要跟你行那事。”
高長鬆冷汗都要滴下來了,他搖頭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若是將我當做金塊玉石,又何必非要將其鑽個洞來?”
他想到這位大佬肯定是殷商以前就存在的,那之前是什麼,是夏朝啊!但夏朝的時候中國還保留著奴隸製的作風,那時候部落通婚,往往是男女幕天席地地追逐,你看商紂時期,暴虐無道的紂王不也搞了個酒池肉林,命人裸露身體在其中奔走嗎?那是蠻荒時期的習慣,他感覺這燭龍還是能交流下的,可彆讓他現在就上限製級了。
燭龍說:“你說得也沒有錯,可我委實無聊,若隻在這看著你,那多沒有意思。”
高長鬆立馬道:“我雖不在,腹中卻有些墨水,若前輩不知作何不如聽我說說眼下世道有何變化。”
燭龍其實不把人間界的滄海桑田當回事,但高長鬆既然主動要說,沒有時間概念的他自然願意聽聽。
高長鬆清喉嚨,以廣播版明朝那些事的口吻,從商朝開始講故事。
此時的他無比感謝自己當年的愛好,他是個曆史愛好者,小時候特彆喜歡看三國的那種,還東一榔頭西一棒地研究過中國古代史,當然咯,主要是看戰爭故事的,他此時跟燭龍講故事,也不是所有朝代的比重都一樣,不清楚的就少說點,清楚的就多說點。
高長鬆講著講著,覺得自己這行為有點耳熟啊,結果一回憶,那《一千零一夜》裡麵很擔心被國王斷頭的公主,不就是為了活下去講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嗎?那他也差不多啊!
高長鬆都要落淚了,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燭龍聽著聽著也高興了,尾巴尖甚至有節奏地在水裡搖擺,而且他也願意跟高長鬆說點話,比方說這一方天地並非隻有當年的紫真宮。封神戰後神州大陸打了個七零八落,無數個小世界遊動,正如從芥子一般微末,在漫長的歲月中,這些小空間合並,又跟四大洲接軌,這才有了秘境。
高長鬆好奇道:“那前輩為何不去外麵看看?”
燭龍搖頭晃腦道:“我也不失沒見過外界來的修士,聽聞那青蓮道人已是這一方土地有名的修士,我看他也沒有白日飛升之能,較二教子弟遜色遠矣,想來現在外界已大不如從前了,何不在這小世界中睡至天明?”
他說:“我睜開眼睛,白晝就到來,閉上眼睛,便是黑夜,在這方天地間我隨意遨遊,這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高長鬆回憶了一下,還真是,山海經也記載了燭龍能夠操縱白天黑夜的能力,這也過於玄幻了。
好了,看來眼前的是條鹹魚龍,非常滿足宅家生活的那種。
講著講著,高長鬆的肚子咕嚕嚕叫了,沒有辟穀的他還是需要吃飯的,他看燭龍無動於衷,不得不提醒他:“前輩,可有些吃食?”
逴龍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哦對,人族修為不高的,也是需要吃飯的。”他一張嘴吐出條活蹦亂跳的魚兒道,“這可吃?”
高長鬆委婉拒絕:“我不食活魚。”你們這些海族是怎麼回事,怎麼都喜歡從嗓子眼摳魚啊!
為了保證喜歡的小雄性存活,燭龍還是願意付出的,他跟高長鬆說:“我去幫你尋些吃食,你在此等我。”隨後就相當放心地潛入水中,恐怕他也不覺得,高長鬆敢逃跑也能逃跑吧?
而高長鬆在目送他離開後,撒腿就往石壁中開的通道鑽。
跑啊!怎麼不跑!跑不了還有係統兜底啊!
為了保住褲子,他真的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