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經打聽,古格鎮上有名的餐館隻有兩家,而他們這的招牌……
“東坡肉!必定是東坡肉!”
“聽說高十二郎鼓搗出名為鹵肉的東西,也不知是甚,哪怕是楊家的順德樓都沒有賣,想要隻能去高老莊上買。”
高十二郎!
鐘離珺頭頂無形的天線一下子立了起來,這真是太熟悉的名字,讓他倍感親切。
再一聽說,哦,原來高老莊跟古格鎮離得這麼近啊!
他有些高興,那感情好啊,可以先在鎮上吃一頓再走,反正他是修道之人,不懼走夜路,不行就晚上再動身。
再想想,不行不行,晚上走打擾十二郎休憩怎麼辦,那還是現在古格鎮上小住吧,順便把這的“東坡肉”吃上一吃。
鐘離珺興高采烈地想:就這麼定了!
他板著張沒波動的臉,加入了順德樓的隊伍,彆問為何不去金沙樓,順德樓外麵排隊的人最多,鐘離珺也想去湊熱鬨。
排隊竟然等了小半個時辰,他見店小二源源不斷地送出客人,那些客人與他常見的食客不同,麵上不僅沒帶著餮足的神色,反倒是死扒著門,就是不想走。
鐘離珺:?
這家店如此吸引人嗎?
有點怪。
店小二使出三寸不爛之舌道:“若還想來,再排一輪隊也是成的,您們也不是沒看見,門口有如此多的客人……”
“你這話說的,我也不是未付茶位費。”
店小二麵上笑盈盈的,心中直接“呸”了一聲,茶位費值多少個錢?想要賴在裡麵體會火炕的快樂,好歹點道硬菜啊!
事實證明,哪怕是唐代人都想隻花最少的錢享受最多的快樂,店小二趕他們走時,那些抹不開麵子,自知是在蹭座的倒是一個個灰溜溜地跑走了,至於剩下,那都是臉皮比城牆厚,死活不願意走的。
逼逼賴賴半天後,好容易被勸走了,這可真難啊!
其中道理鐘離珺並不知,等排到他時店小二麻溜地問:“客官幾位?”
“一人。”
這回答明顯讓店小二一愣,他是真沒見過鐘離珺這麼獨的!
店小二犯難道:“一位……客官可否與其他客人拚拚一塊用餐,我們這座位實在緊俏,眼下夕陽漸起,接近飯點,那小店裡的人就更多了。”
他可憐巴巴看向鐘離珺,其實鐘離珺不是動了惻隱之心,他基本不看彆人臉色,可他也不是個吹毛求疵的精致人,隻要有
好吃的,跟人拚桌又何妨?
鐘離珺當然點點頭,算接受了,那店小二真是喘了好大一口氣,也不排除是他故意的,就為了讓鐘離珺同情他,不為難他。
誰知,等一掀簾頭,鐘離珺走進那狹窄而溫暖的過道中,他的臉色率先變了。
鐘離珺大驚失色:這這這……這都是什麼味啊!
飯菜的噴香、茶葉的馨香、酒的芳香彙聚一堂,這三者天差地彆,哪怕有一項沒有融合好,味道都是災難性、毀滅性的,更彆說這狹窄的過道中還飄散著不知名的氣息。
沒辦法,絲路商人身上多少有些異味,於是他們不要錢似的撒香料,就是為了遮蓋一身的味兒。
誰知道進這溫暖的屋裡一蒸騰,那些隨著雪或西北風一同被凍結起來的“氣味”似乎也解凍了,融化在屋內,流淌進每一個角落。
又因順德樓為擋北風,所有的窗子都被紙糊上了,隻留下掛帳的大門,內裡的環境就像是桑拿房,熱且封閉。
總之,美食的香味與人身上的汗味、餿味,融合在一起,很不美妙,這股味在屋內不斷流竄,讓嗅覺格靈敏的鐘離珺置身在其中,像是在阿鼻地獄。
他麵無表情地坐在炕上,那臉色甚至嚇了對麵一對阿耶帶兒子的搭檔。看鐘離珺搖搖頭不說話,他們乾脆低頭,沉默地大快朵頤。
對東坡肉的執念讓鐘離珺戰勝了一切。
他截開小瓦罐的蓋子,看那塊晶瑩剔透、顫顫巍巍的東坡肉,嘴角不由自主勾出一抹笑,臉也亮了,臭味忽然就能無視了。
鐘離珺:就讓我來嘗嘗,風靡烏斯藏的東坡肉如何吧!
高長鬆:?
等等,你先來高老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