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三章/2022.10.6
先來看看高香蘭取得了多少成果。
高長鬆與鐘離珺看她興致勃勃、宛若鬆鼠搬家一般抱出一大籮筐的“發明創造”,深感自己不應該用“成果”這種高級的詞彙形容她的鼓搗,勉強能稱為“手作”吧。
根據高長鬆淺薄的理解,煉器師的基礎是各類咒文,有的紋路段代表“風”、有的代表“水”、有的代表“吸收”,他聽靈寶派的師叔介紹過,最基礎的咒文大概有300個。
文字上是詞組,比如“水”與“土”結合,便有概率能夠生成“林”,但這究竟該怎麼組,怎麼雕刻,高長鬆就不知道了。
而且咒文也不是隻要能刻出來就能發揮作用的,手穩不穩,咒文能不能順利流通靈力,還有載體的合適程度等等,都是要考慮的。
他用現代人的思維做加法,一名優秀的煉器師得是一名語言學家,如此才能創造更多的咒文組;也得有出色外科醫生的觸覺,這樣才能雕刻咒文;雕刻的熟練度好比最好的工匠,最好再學點丹青技法,又了解種種機械的構造;最後還得擁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高長鬆:“……”
他就差抱著高玉蘭說:乖,咱們不學了。
但高玉蘭想學,聽靈寶派的人說,她學得還挺不錯,那做家長的肯定要支持,而且要栽培。
高長鬆看高玉蘭一刻也停不下來,幾次想要開口介紹,乾脆假咳兩聲道:“來說說這些法器的效用吧。”
鐘離珺站他邊上直點頭。
高玉蘭問:“我能拿塊肉來嗎?”
肉?
高長鬆猜這是她展示的一環,就說:“也行,你彆把肉搞臟了,咱們晚上接著吃。”
鐘離珺頭上的天線立起來了,吃肉!晚上又加餐了!
高玉蘭展示的第一件法器,是一把平平無奇的匕首。
高長鬆努力回憶道:“這是你做得第一件法器吧?”
高玉蘭點頭:“是的,即便到現在,它都沒完工。”
她拿起匕首。
高長鬆發現,高玉蘭拿匕首的架勢有模有樣了,對高長鬆來說這還挺新奇的,在他心中高玉蘭還是個柔弱的小姑娘,跟匕首啊、打鐵啊相去甚遠。
高玉蘭揮動匕首,鐘離珺跟高長鬆都發現,匕首沒有直接落在肉上,無形的劍鋒包裹著尖薄的鐵片,成為匕首刃的延伸,將肉割出一鈍鈍的口子。
口子砍得真淺,拖來的豬腿肉都沒一分為二。
高玉蘭有些失落,即便她知道自己雕刻的陣法隻到如此地步,也很失落。
“我想讓刀刃更鋒利。”這是她一開始的想法。
高玉蘭不是主動踏上修行之路的,她被高長鬆催促著向前進。一開始,高長鬆就跟她們說得很明白,修行不是要她們去參悟道法,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有朝一日遇見妖怪也能有自保之力。
很難說是高長鬆深謀遠慮還是他想得太多,在烏斯藏,妖怪的故事人人聽過,七大姑八大姨都有走夜路被妖怪吃了的親朋,可身邊人問誰看過妖怪,真沒誰說自個看過。
但對長兄,高玉蘭有盲目的信任。是的,她是看書頗多,可書中教授的道理都是聖賢之道,跟社會經驗並不相同,她很少會思考人行為的動機,尤其是長輩的行為。
高長鬆希望她自保,於是高玉蘭想,她用什麼自保,無非是刀、劍。
將這想法代入鍛造法器中,匕首便應運而生。
之後又解說添加的咒文,這觸及高長鬆的知識盲區,他放棄思考,鐘離珺倒有些興致勃勃。
他肯定是學過基礎咒文的,端詳刃上的微小文字說:“主體是風符嗎?”他問出了一個高長鬆都挺不解的問題,“為什麼是‘風’,不應該是‘金’嗎?”
這就是固有思維,跟絕大多數的煉器師都一樣,要加強鐵打造的武器,鐫刻的咒文肯定跟金屬相關,“金木水火土”,不就是“金”嗎?
高玉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陳師叔也是這麼想的,但大兄說我們想得不對,刻金能做什麼?讓鐵更鐵、金更金?堅硬真的能讓刀刃更鋒利嗎?”
“大兄說不能,我認為他說得有理。”
高長鬆禁不住摸下巴:謔,明明是胡侃,給她這麼一說,我都覺得自己講得很高大上了。
“重點放在切割上,聽大兄說修為精深的劍修甚至能外放劍氣,劍還沒有到,劍氣卻已把山巒割裂了、劈斷了,我雖然不能獲得仙人的偉力,卻也想,為何他們不接觸就能將山劈成兩半。”
鐘離珺苦思冥想:劍修?將山劈成兩半?是昆侖的劍修嗎?還是淩霄派的?什麼時候出這號人了,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關注點完全錯誤。
高玉蘭自己是沒有往“風”上想的,首先她沒看過劍氣,隻能憑想象,將一個虛擬的、幾乎不存在的氣跟自然存在的物掛鉤,實在太難了,這就像是高長鬆無法將“靈力”跟“空氣中不可見的原子”掛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