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一章/2022.11.30
破案了。
高長鬆以“==”式的表情看向朱雀大街上梗著脖子,表情或猙獰或冷酷的人,無言以對。
這些人中,有的表情管理不錯,劍修的冷酷臉十分學了九分,有些不大行,以為自己看上去很高冷,實際上很滑稽。
腰間的利劍、喪葬風淺色衣袍、自以為冷酷的表情,劍修入侵時尚大唐。
能讓唐人放棄摯愛的花衣服,流行的力量功不可沒。
在繁華的朱雀大道上,不時能看見從東勝神洲遠道而來務工的真劍修。他們的白衣在一眾淺色衣袍中並不顯眼,卻因那仿若西門吹雪的氣質而鶴立雞群。
錯了,實際上,街上的模仿分子都若有若無地打量他們,眼神熾熱。
這畫麵讓高長鬆目瞪口呆,好在街上的正常人是大多數,平頭百姓為了生活奔波,沒有閒心也沒有閒錢趕時髦。
且白色,那也太容易臟了,近乎於白的淺色也一樣,誰會勞心勞力穿白衣呢?
高長鬆走在街上,特有割裂感,百姓的打扮讓他感覺自己身處大唐,處於這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世界。可是偽西門吹雪風的人士,隻能讓他感覺自己身處喪葬風修仙世界或古龍世界。
高長鬆:好怪哦,再看一眼。
呔!還是好怪!
就連三人中最踏實的高香蘭都說:“大兄,長安跟烏斯藏還是很不同的。”
她們在烏斯藏的時候,總有人跟她們說:“大唐雖繁華,民風卻與烏斯藏肖似。”
可就高香蘭看,漢人的打扮都大不相同,他們烏斯藏人穿的莫非是前朝流行的衣物?
高長鬆聽高翠蘭的話,無言以對,他很想說,是劍修把大唐的風氣帶歪了!
正當他忍不住開口吐槽時,卻看見倆劍修從坊間走來。跟這一路上的劍修風士人相比,真劍修顯眼極了,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西門吹雪與葉孤鴻,正版盜版區彆太大。
*
在東勝神洲不受人待見的劍修漂洋過海務工後,地位急劇提升。
二師姐葉瀾回大安國後,相對客觀地描述了她在大唐的經曆,劍修們將信將疑,想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好事?
然而在第二名劍修、第三名劍修回來後,他們卻不得不相信了,一時間,人人都想去大唐,人人都想多掙銀子養老婆。
正如同受《馬可波羅遊記》影響的西方人,認為中國遍地是黃金,劍修們也差不多,在同僚的口中,那兒到處是掙錢的機會,哪裡都能找工,若去大唐打工三個月,兩年的開支都能攢出來。
當然咯,這群劍修可沒攢錢的習慣,掙多掙少都花在劍上,哪怕在大唐撈金了,都會被他們一擲千金。
可以鳥槍換大炮,用更高級的材料來鍛劍,上更好用的保養套裝,誰不願意呢?
務工潮就是這樣誕生的。
劍修來到大唐,對他們而言是找到了工作的機會,對唐國人而言,則是夢想射進現實,他們想象中的修士終於出現了,且這些修士意外接地氣。在大唐,想要得到修士的幫助,需付出無數的奇珍異寶。而這些劍修,他們卻能接受真金白銀。
一些格外推崇劍修的人痛心極了,隻覺得這些金銀俗不可耐,實在是太侮辱人了,此刻,其他迪化的劍修粉卻解釋道:“金銀是最容易得到的,他們接受金銀,不需更加珍貴的異寶,不正是他們不在意奇珍,視其如糞土的表現嗎?劍修們願意以金銀做買賣,是他們體恤百姓啊!”
“這消除了常人與修士之間的隔閡,他麼是真心懷大義的。”
許多人認為這解釋說得通,很對,紛紛點頭道:“是極是極!”
劍修:?
時至今日,貧窮的劍修們依舊不知自己在唐人心中是什麼形象。
*
該如何形容眼前的場景呢?
高長鬆腦海中浮現出雷人的標題——驚!男子街頭被圍堵竟是當紅巨星!
諸如此類的標題。
眼前這一幕,實在很有漫畫感,來自東勝神洲的劍修,就像是行走的光源,吸引了眾人的視線。矜持些的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偷瞄,熱情奔放的,直接用火辣辣的視線掃視他倆。
沐浴在眾多目光下,兩名劍修還能處之泰然,心理承受力委實不錯。
看來,眾人認出他們是劍修,並且很想去勾搭一番。
這兩人高長鬆是叫不上名字的,隻覺眼熟,可讓他們認出高長鬆,那可太容易了。
正如同劍修在長安城中一樣,在大安,高長鬆也是傳奇人物。
對劍修來說,他是帶自己一行人脫貧致富,奔向小康的領頭人。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高長鬆教他們拍賣酒水,他們怎能知道這很掙錢?如果他不同意供貨,自己一行人又如何能組織起像樣的產業鏈?
退一萬步說,如果沒有在去找他的過程中途經南贍部洲,又怎知去大唐打工很掙錢?
如此便可推斷出,高長鬆是劍修們的恩人,重情重義的劍修們必不能忘記他。
此外,老祖宗魃宥聯合王鶯鶯、陳中貴等一係娛樂界人士,不停為他造勢。
不,真要說也並未造勢。勾欄瓦子甫一問世,就在大安國引起轟動。
大安國與大唐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們的市民階級得到發展,夜生活豐富。當然咯,與國力強盛的大唐不同,大安國的軍隊形同虛設。這裡的老祖宗、大妖怪、修士實在是太多了,且妖生□□自由,喜歡吃喝玩樂,就是不怎麼愛守規矩,他們能束縛住自己的天性,不去做惡事已經不錯了,什麼保家衛國,是不可能的。
妖與修士的歸屬感都是對著聚落、門派,而不是國家。
所以,如果真打起來,大安國肯定是不如相同量級的其他國家的,可他們的娛樂生活很豐富,絕大多數人都很富裕,對他們來說,娛樂是第一位的。
以前大安國人是想玩,但不會玩,勾欄瓦子的出現意味著四洲版圖中出現了第一間綜合體娛樂設施,這條街幾乎能滿足人的一切想象,想看什麼就看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對他們來說可太棒了!
那麼,集成了各類表演的瓦舍與承載諸多店鋪勾欄所組成的街道叫什麼名字呢?出資建立此道的魃宥一錘定音:“就叫十二郎街!”
比起朱雀大道之類路,這名字可就太奇怪了,魃宥卻不覺得有何問題,還跟熟人大肆宣傳了一番此名由來,並表示:沒有十二郎的圖紙,就沒有今天的勾欄瓦子。
哎,十二郎謙虛、俊秀、有文化、點子多、還孝順,幾乎是個完人了,他除了寫傳奇拖遝外,沒有任何缺處。
以上這蓋十層濾鏡的話,顯然是魃宥說出來的。
他對高長鬆可太推崇了。
以至於大安國頗有“哥不在江湖,江湖上到處都有哥的傳說”之感。
這些高長鬆都不知道,於是,當倆劍修越過人山人海來到他麵前,要幫他牽驢送貨時,他大驚失色。
高長鬆:如芒在背!
不用回頭就知道,其餘人都在向他發射死亡視線。
……
崇虛觀內,葛朝陽坐立不安。
金鑫坐在他身板,豪奢地疊開元通寶玩。他是高長鬆的小師弟,其他功法修煉的不行,跟財有關的,什麼五鬼運財術之流,修煉得爐火純青。
他命裡帶財,隻可惜倘若活在塵世間,就壓不住這財運,這才投了道門,讓“道”來壓一壓他旺盛過分的“財”。
葛朝陽問:“來了嗎?”又說,“應該來了吧。”
金鑫說:“師傅,您問第八遍了。”
葛朝陽更焦慮了,他說:“這都問第八遍了,怎麼還沒來?”
金鑫老氣橫秋道:“因為您在一盞茶的功夫裡問了八遍。”
葛朝陽不吱聲,或許他也感到了一絲絲心虛,安靜了一會兒。
可這安靜隻有嘴上安靜,肢體上還是挺焦慮的,葛朝陽的手指跟腳尖一直在一點一點。
金鑫看他一眼,暗自搖頭,他想:哎!師傅肯定憋不住。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站了起來。這回連坐都坐不住了,在庭院內走來走去,金鑫猛地聽見他說:“不行,葛巢也沒傳信回來,我得親自去看看。”
作勢就要離開。
金鑫都不在心裡歎氣了,他早就料到了葛朝陽的行為。
他心說:師傅什麼都好,就是過於急躁,尤其跟自己師兄弟相關的事兒,都喜歡親力親為。
他們一群人真是好說歹說,才把師傅攔下來。
你說,他好歹是個大門派的掌門,什麼事都親自去,要他們這些做徒弟的乾嘛?
他們一群人好說歹說,才把葛朝陽攔下來,葛巢帶幾名靠譜的師兄弟去西市幫高長鬆入住。
這年頭傳信不是很便利,他們也隻能推算高長鬆大概來的時間,好在知道商隊是從哪個門進來的,這幾天派人輪流去蹲守。
商隊進長安城後還要耽擱一段時間,查貨物、辦手續。高長鬆在長安也薄有名聲,眾人都知他為人孝順仁義,釀的酒很好喝。
總之,隻要有人守在門外,肯定是能看見高長鬆的。
今天派去值班的是一跟高長鬆年紀差不多的青少年,看見熟悉的麵孔後先跟高長鬆點點頭,隨後一溜煙跑回去跟葛巢他們講。
成年的、身體壯實的、精明的都來了,他們一群人呼啦啦的,準備幫高長鬆在西市的邸店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