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信步閒遊過醉花蔭,夏日茂密的樹葉布滿紙條,閒閒地垂著,灑下一片陰涼,他突兀地重複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搖頭晃腦地吟誦出聲。
高長鬆嚇了一大跳,他後知後覺地想:哦,這是馮夢龍說的,寫出三言的馮夢龍。
孫元日讚歎道:“言淺而思深,意微而詞顯,說的就是這樣的句子吧。”
高長鬆:心虛了怎麼破。
還好孫元日沒有多糾纏,他現在全副心神都在品味剛得的好詞上,走路都打磕絆。
靈秀峰作為次峰之一,高聳入雲,山尖尖沒入雲層,他們自下而上眺望,隻見那綠先濃墨重彩,隨後像經過漂洗似的,顏色越發清淺,像暈開的墨,一點一點與白雲化為一體。
山腰下的石階經過多名弟子踩踏,青苔不見蹤影,可靈秀峰的石階,分明是許久未用過的,階上藻荇交橫。
高長鬆身上閃過隱秘的綠意,灰黑色的德魯伊頭銜被悄悄點亮。
“你是自然的寵兒,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深愛著你。”
於是,那些絆腳的綠藻輕巧地挪移著,露水不沾濕他的鞋底,就連光滑的石麵都泛起細小的顆粒。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的上山之途更輕鬆。
偶爾高長鬆搭把手,拉一下孫元日,在他心中,讀書人都有些弱,需要人照拂。
他們一步一個腳印,走到靈秀峰的洞府前。
洞府外觀平平,鑲嵌在山壁之內,抬頭隻見兩扇朱紅色的大門,擋住一切外來者窺伺。
高長鬆在外喊話道:“靈寶派高長鬆、中山書院孫元日如約到訪!”
哢哢哢——
沉重的朱紅色大門由內向兩側展開,門並非無風而動,兩名小廝一左一右側立,推開沉重的大門。
小廝很講規矩,上來先跟高長鬆他們作揖道:“恭候多時,請道友隨我等來。”
這洞府設計得很巧妙,進門後先走了一段長而漆黑的甬道,這裡沒裝修過,兩側都是石壁。
孫元日不由感歎:“這不像是桃花源前的隧道嗎?”
高長鬆也是這麼想的。
事實證明,人呼延問雪是個有情調的,洞府真搞桃花源那一套。
一線光由末端射入悠長而幽暗的通道中,得見天光後,他們看見了千萬梨樹,再就是淹沒在書海中的亭台樓閣。
高長鬆:好家夥,這還搞了個小世界出來。
也忒有格調了。
這才是頂級劍修的品格啊!
高長鬆敏銳地發現,這洞天中有不少小廝跟婢女,一些在幫呼延打理梨樹,一些則拿著掃帚掃落葉,可他們都很有規矩,工作時都不交頭接耳,很是沉靜。
這驚到了高長鬆,天呐嚕,這是他所知的第一個用得起小廝婢女的劍修!
孫元日小聲提醒道:“聽聞呼延道友為彆國皇族之後,家中富可敵國。”又說,“東洲的糖業由呼延家壟斷。”
高長鬆:好家夥,這真是富N代中的戰鬥機啊!
人設比葉孤城還葉孤城!
呼延人還是很不錯的,他守時,答應高長鬆下午做專訪,換身衣服就出來了。
他的白袍不單單是白袍,金絲銀絲勾勒出華麗的暗紋。
第一次做名人采訪,高長鬆也不搞什麼花頭,他隻想問一些基礎的問題。
不過,源於呼延問雪的過去他不準備提及,高長鬆非常喜歡古龍的一點就是,其中很多人物都沒有過去,隻有現在。
這是種很好的,保持神秘感的方式,第一流的劍修,也應該有這種神秘感。
他問呼延問雪一天練劍多久,有什麼跟劍溝通的方法,以及他是否有獨門秘籍,或是一些古怪的習慣。
比如出門隻吃水煮蛋。
孫元日跟在邊上刷刷刷記載。
他說了一句很狂的話。
“七歲學劍,至今三十載,未嘗有敵手。”
高長鬆倒吸一口冷氣,心說:這是獨孤求敗啊!
他問呼延問雪:“道友,這句話,我可否寫在小報的封麵?”
呼延問雪答應了:“善。”
……
次日,正書堂獨家冠名的小報賣得滿天飛。
隻見小報封麵,寥寥幾筆便勾勒出兩人影,正麵是持劍的呼延問雪,背靠背是手持符籙的朱之洞。
高長鬆用上自己購買的生活技能“丹青”,畫了兩幅現代水墨畫。
這種畫法有些二次元,可配上古風渲染,怎一個帥字了得,在他看來,這可比圓潤的唐代繪畫筆觸好多了。
左批字:“七歲學劍,至今三十載,未嘗有敵手。”
右呼應:“天地由縱橫,風雨任逍遙,魁首舍我其誰。”
夠狂,夠中二,夠吸引人眼球。
高長鬆:嘿嘿,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