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下進京的馬車正要按照慣例盤查時, 馬車旁的護衛忽然示出一塊金令來。見著金令上的字,走上前正欲掀開車簾的城門校尉連忙低頭退了下來。
馬車緩緩駛進了城中,等到了賢王府外, 賢王府的家丁一看馬車旁的隨從都是王爺親信,立時明白其中的人是誰。紛紛迎了上來,“王爺——”
車簾掀開。
明亮陽光正落在他豐神俊朗的麵容上。
……
秋伏天氣比那盛夏更要磨人,為消暑氣房中門窗都是虛掩, 本是用來放香爐的地方, 如今都換成了大大的青瓷盞。瓷盞裡放著晶瑩剔透的冰塊,隨著一旁的宮女輕輕搖扇, 絲絲涼意便撲麵而來。
樓西朧斜坐在榻前,與坐在長榻另一邊的林明霽手執黑白棋子對弈。
“嗒。”
玉髓製作的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楚的一聲。
樓西朧看著林明霽下的這一步棋, 不自覺蹙起了眉,放在腿上的手, 也改換成抵在桌沿,撐著下頜的姿勢。
正在樓西朧要落子時, 林明霽白玉似的手輕輕一指, 得他點撥的樓西朧馬上意識到這一步棋不能落在這裡,他抓著棋子又收回手去。林明霽也不急, 脈脈看著他。
“皇上, 趙大人求見。”
樓西朧抬頭看了一眼, “讓他進來。”
頂著烈日前來找樓西朧的趙息玄, 一進來便看到了這一副怡然的景象。因為官服累贅,他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殿中的林明霽卻有宮人搖扇,還能與樓西朧執子對弈。
“趙愛卿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壓下心中妒意,趙息玄道, “臣是來道喜的。”
“何喜之有?”
“皇上英明神武,治理了涼州的蝗災,今年涼州農田有了四成的收成,比過往顆粒無收的荒年已經是好轉了不少。”趙息玄也是比那涼州縣令報喜報的更積極,“加上從其他地方采買來的糧食,涼州百姓今年不必再忍饑挨餓背井離鄉了。”
“太好了!”樓西朧聞言也是一喜。
坐在榻前的林明霽手執黑子,瞥了趙息玄一眼——方才早朝時不說,非要下了早朝,跑到皇上的寢宮來稟明此事。
趙息玄察覺了他的目光,卻不看他一眼。反而舉起袖子,狀似無意的擦了擦額上的汗。
樓西朧心細,自然看到了,“趙愛卿,外麵熱,你進來吧。”
“這……臣不敢。”
樓西朧隻當他是太過守禮,起身站起,牽著他的袖子將他帶了進來,“有什麼不敢的?你呀你,就是太循規蹈矩了。”
被牽進來的趙息玄唇角露出一絲微妙笑意。
“來人,賜坐——”
“臣不敢,臣站著就好。”趙息玄也是裝上了癮。
“你坐著,坐在身旁。正好同林愛卿下棋,你幫看看。”他怕趙息玄又要推辭,便假意沉了沉臉色,“這是聖旨。”
趙息玄這才竊喜的坐下,“臣遵旨。”
林明霽知他虛偽做作,怎會讓他遂心得逞,“皇上。”
“林愛卿?”
“臣有些累了,讓趙大人與你對弈吧。”說著,林明霽起身站起,等到趙息玄坐到他的位置上之後,他便順勢又坐到了樓西朧方才命人搬來的擺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趙息玄心中暗罵了林明霽幾回,偏偏他此刻麵對麵和樓西朧坐著,彼此神情都收入眼底,他半點都不敢流露出來。
趙息玄棋藝不錯,何況林明霽方才已經在整張棋盤上做好了部署,他想贏易如反掌。隻他跟循循善誘,慢慢教導樓西朧該下在哪一步不同,他落子之前,唯一想的便是怎麼哄得樓西朧開心。於是本來一場已經分出勝負的棋局,此刻又漸漸變成了兩方分庭抗禮。
“這裡。”
凝神思索的樓西朧忽覺麵上熱氣吹拂,回過頭便見到了林明霽靠近的側臉。他被林明霽引著下了一子。
趙息玄想不著痕跡的輸給樓西朧哄他開心,每一步輸棋都是深思熟慮的,哪知道反叫林明霽撿了便宜,在樓西朧思索時牽著他的手直接引他落子。
實在是……
“皇上,臣本來就棋藝不精,與您對弈就已經是勉強,怎麼林大人還要橫插一腳。”趙息玄這下還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了。
林明霽早知他會如此,正欲開口,殿外宮人又來稟報,“皇上,賢王求見。”
樓西朧聽罷一下站了起來,正要召他進來,殿外宮人又通傳道,“皇上,孫大人張大人杜大人求見。”
樓西朧此刻就怔住了,怎麼忽然都要見他?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說,“請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