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沈景時就沒有多少時間瀟灑了,他頻繁跟著謝閔出入他家和他媽住的重症病房裡,跑前跑後的幫著找好一點的護工,弄的人家醫院裡的護士,還以為這女人是生了兩個孝順的兒子。
謝閔都看在眼裡。
他每每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沈景時就拿‘我倆關係,這算個什麼’來堵他。
他們今天又一起來的醫院,護士這次除了告知他們今早為病人檢查過的身體狀況之外,還和他們確定了一下切除腫瘤的手術日期。
“因為已經是晚期了,手術效果會比較差。手術後還需要通過靶向藥物來做配合治療。”
“如果後期效果好的話,控製住了,患者近一年到兩年半以內,身體是沒什麼問題的。”
護士將手術前的知悉書拿了出來。
沈景時先拿過去看,然後遞給謝閔,說,“簽吧。”
謝閔簽了自己的名字。
兩人進了病房。病房裡,沈景時請的護工正在為病人按摩已經有些萎縮的腿部肌肉,謝閔的爸則在謝閔前來照看之後就回廠裡上班去了,這幾天也沒有再過來過。
護工看到他們進來,收了手,用方言跟他們說,兩個小時前病人醒來過,還跟她說了話。
沈景時還挺高興的,“醒了就好,醒了應該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謝閔走過去,坐在床邊,也正在這時,躺在床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
謝閔最先發現,坐過去,握著她的手,語氣平靜的叫了一聲,“媽。”
女人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又歪頭看沈景時。
“阿姨,你醒啦——身體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叫護士進來?”沈景時還是來了這麼多次,第一次看到對方睜眼。
女人嘴巴裡也含著管子,說不出話,隻是搖了搖頭。
門口來了個醫生,要跟家屬商量手術事宜,沈景時看謝閔站起來,又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了回去,“我去就行——阿姨剛醒,你跟阿姨多說會兒話。”說完,就轉身出了病房。
應付好醫生,沈景時本來打算回病房看看他們聊的怎麼樣了,沒想到忽然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公司裡張臣陽打來的。他往窗戶走去,站在窗戶邊把電話接了起來。
“小景。”
“張哥。”
“你現在在老家?”
“嗯。”
“東西還沒辦完?”
沈景時看著靠窗的一個重症病房裡,走出個哭哭啼啼的人,轉過身,壓低了打電話的聲音,“東西有點麻煩,手續有點多。”
“能不能提前個兩三天回來啊?”張臣陽也不拐彎抹角了。
“這……”如果沒遇到謝閔,沈景時早兩天回去也就回去了,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久彆重逢的好友,還是委婉拒絕了,“張哥,我真回來不了。”
“你是非要休十七天是吧?”
沈景時聽出對方語氣裡的強硬,猜測估計是新劇接檔出了點事,他也知道這一行競爭的激烈,自己得罪張臣陽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躊躇半晌,還是妥協了,“我十七號回來行吧?”今天已經十四號了。他回來之後的這十三天仿佛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十七號啊。”張臣陽說完這一句,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站在窗戶旁的沈景時歎了口氣。
……
晚上回去,沈景時就在收拾東西了,他本想等謝閔的媽動完手術再走,沒想到公司催的這麼急,無奈之下,隻得調整行程,連夜改簽。
他看著買了機票後僅剩下三萬七的餘額,直接提了三萬出來,打算回公司之前,把錢給謝閔先挪用著——反正他隻要等到下個月發工資就有錢了,到時候可以再給謝閔劃一點。
隻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十六號中午他接謝閔去醫院,準備在路上把裝在信封裡的錢拿出來給他的時候,坐在副駕駛座的謝閔接到了個電話。
沈景時等他掛了才問,“誰啊?”
“醫院。”
“怎麼了?”
“我媽去了。”
沈景時腦子卡殼的一瞬,沒看前路,差點撞到路中間的路障,還好他及時打轉方向盤錯開了。
他把車停在路旁。
身旁的謝閔平時前方,隻有嘴唇在微微的顫抖。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突然就不行了。”
“謝閔。”沈景時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時候什麼安慰的話都是那麼的蒼白,他伸手去拍謝閔的肩膀,“你沒事吧?”
謝閔聲音在發抖,“沒事。”
但凡謝閔哭一聲,沈景時都沒這麼擔心。
“謝閔——”
“沒事。”
沈景時心裡也怪難受的,開著車到了醫院,跟謝閔見了他媽的最後一麵。謝閔的爸在上班,等下午五點多,後事快處理好的時候才姍姍來遲。他看著坐在醫院長廊上的謝閔,看著蹲在他麵前仰著頭看他的沈景時,很冷淡的問了句,“事情都弄好了?”
沈景時抬手搭著謝閔弓的很低的肩膀站起來,“都弄好了。”
“這段時間也麻煩你了,小沈。”
“沒事。”
男人看了眼還低著頭的謝閔,語氣又恢複了冷淡,“回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