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師的拖堂而晚歸的肖歧,站在玄關換鞋時,因為太過疲憊,用躬起的背脊,抵了一下門框。
房門忽然開了一扇,平常這個時候應該都睡著的肖胤,從裡麵走了出來。
肖歧沒想到他還沒睡,詫異了一瞬。
“哥,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麼?”換好拖鞋的肖歧站直了身體。
肖胤從門口走來,以一種商量的口吻對他說,“我想住校。”
根本沒想到肖胤會提出住校的肖歧一臉詫異,“你要住校?”他知道肖胤厭學,所以即使是學業如此繁重的高三,他也仍然堅持走讀,隻為了更好的照顧肖胤。
“身邊同學都是住校,我想合群一點,跟他們好好相處。”
這句話,倒沒招來肖歧的懷疑,這段時間,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肖胤的轉變——之前他總是很沉默,放假在家,也多是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現在卻會主動的帶同學回家——雖然肖歧因為還要看望父親,並沒有見到那個被他帶回家的同學。但這已經足以證明,肖胤已經在往好的方向轉變了。
“你想住校就住校吧。”這對肖歧而言,也是一件好事。隨著高考臨近,他的精力明顯已經到了臨界點,他也需要喘息一下了,“需要我跟你去學校辦理什麼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得到自己要的結果的肖胤往後退了一步,扶住自己房門的門把,“很晚了,哥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
……
獲得住校應允的肖胤,並沒有住校,他拿肖歧給他的生活費,和租住在酒店的青年廝混在了一起。
青年叫顏乘。做過一段時間的自由攝影師,現在無業。
雖然是無業,但他在物質上卻並不匱乏,從他租住的酒店每天三百的房費都可以看的出來。
肖胤每天放學後都來找他,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變長,顏乘惡劣的秉性漸漸顯露出來——
他知道肖胤不喜歡煙味,仍舊當他的麵抽。還對著肖胤品頭論足,說他軟弱,平庸,無趣,把他貶的簡直是一文不值。
長時間受到同學欺負排擠的肖胤,內心裡竟然是讚同顏乘的話的,即使被顏乘的話刺的痛苦不堪,他也仍舊沒有骨氣的跟在這個‘好朋友’身後。
這讓顏乘更肆無忌憚了。
他本來就隻是想通過肖胤找到沈景時而已,他根本從來沒把肖胤當過朋友。
剛放學過來,就被他支使下去買煙的肖胤回來了。他將買的煙遞給顏乘的同時,還將找的所有零錢,包括硬幣都全部遞給了顏乘。顏乘抬眼看了他一眼,接了,打開煙盒抽了根煙出來,背靠著沙發吞雲吐霧起來。
肖胤看了眼桌子上他從鼻子上嘴唇上摘下來消過毒的金屬飾品,這些東西,竟和人體融為一體過。
察覺了他目光的顏乘,故意坐直身體,把煙霧往他臉上吐,“好看嗎?”
“好看。”雖然在大部分人眼裡,這些穿刺在臉上的金屬飾品,有些過於誇張和怪異了,但它們在一張臉上,周圍人看到後避之不及的神色,卻是讓孤僻又討厭和人交際的肖胤羨慕的。
變成彆人眼裡的怪物,就可以不用和他們為伍了。
顏乘一眼就看穿了肖胤的心思,他將抽到一半的煙夾在兩指間,仰起那張因為起了大部分金屬飾品而變的有幾分乾淨清秀的臉,“帶你去打兩個?”看到肖胤不回答,他故意輕蔑道,“不敢啊?”
“我哥會……”
“彆你哥你哥的。”沒有兄弟姐妹的顏乘,最煩這一口一個‘我哥’怎麼怎麼樣的話了,“你現在又不跟他住一起。”
“彆那麼無聊好嗎,我跟你玩,就是覺得你那些無聊的人不一樣。”
“……”
像是對肖胤失望了,顏乘按滅了香煙,動手將這些消過毒的飾品戴回來臉上。不過在戴唇釘時,那彎曲的款式,讓他不小心撕裂了打洞的傷口,鮮血很快從銀色的金屬下沁了出來,將他整個唇角染的緋紅。他自己不介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像是舌信一樣的舌頭,讓不是第一次看見的肖胤仍舊覺得心悸。
“我……可以打顆舌釘,和你一樣。”打在舌頭上,哥哥就不會發現了。
顏乘笑著說,“可以啊。”
……
抱著好幾個快遞盒送上樓的阿姨,和從房間出來的倒懸正撞上。
“這都是什麼?”倒懸問。
阿姨說都是沈景時的快遞,說他交代,東西都要送他房裡去。
倒懸跟著阿姨到了沈景時房間。
沈景時坐在沙發上,躬身在桌子上奮筆疾書著什麼,在他身旁的地上,大大小小擺了幾十個精致的禮物盒和拆掉的空快遞盒。
快遞盒裡,有名牌手袋的logo,有過塑過的證書。
沈景時聽到阿姨說把東西送上來,頭也不抬的答應了一聲,阿姨放下東西就下樓了,留下倒懸,走到沈景時的身後,看了眼他正在寫的東西。
沈景時不知道他進來了,措辭卡殼,咬了下筆尖。
看到紙上內容的倒懸忽然輕輕笑了一聲,湊到他耳邊,問,“在寫情書啊?”
沈景時被這冷不丁的一聲嚇到了,反應過來後,兩手去捂寫在紙上的內容,“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進來都不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