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夜色靜謐,習習微風吹拂翠柳。
與燈火輝煌,夜生活豐富多姿的大城市相比,小城市的一天,已然在太陽沉進地平線,路燈一盞盞亮起時結束了。
停好車的沈景時,帶著肖歧走了過來。在左右環顧了一周,確定沒有特彆具有辨識度的地標建築後,他和肖歧講起了自己構思的畫麵——
“我等會會在這裡開直播。”
“你先不要入鏡。在那邊打籃球。”
“差不多看著我要站起來的時候,把籃球砸過來。”
“懂了嗎?”
就像倒懸拉他拍視頻,每一步都教他怎麼做一樣,他也詳細的教導著肖歧。
“懂了。”
將補光燈調到最暗那一檔,放在地上的沈景時,抬起頭就看到肖歧往不遠處的籃球場走去。在走到灌籃架旁邊後,他捋起袖子,往回看了一眼。
很高挑,很上鏡的身材。即使因為路燈朦朧,看不清五官,也足夠吸引人了。
一切完畢,沈景時坐下,打開了直播。
和從前他和倒懸名氣最盛,一開直播,馬上就能湧進來幾萬人時不同,即使他提前兩個小時掛了直播預告,在開播幾分鐘後,也隻有幾千人左右。沈景時早有預料,倒是沒有太大的落差感——離開公眾視野太久的明星都會過氣,更彆說曇花一現的網紅了。
他也不需要炒熱度翻紅,隻維持如今的粉絲基數,都夠他過的很好的了。
進來直播間的人和他打著招呼,沈景時一一都回了。
無可避免的,有人提到了倒懸。
沈景時早已在這段時間裡想好了說辭,他一樣將這個問題複述了出來,“我和倒懸怎麼了?”反正倒懸退網,退的徹徹底底,不留一絲痕跡,他想怎麼說都可以,“我和倒懸,怎麼說呢。”他故意裝作歎一口氣的樣子,“我和他現實裡發生了很多事,因為他家裡的緣故,我們還是分手了。算是和平分手吧。”
直播間的人數緩慢攀升。雖然倒懸的熱度,已經隨著他的退網而冷卻了不少,但他畢竟是平台的頂流網紅,仍有不少人對他充滿興趣。
“他現在在哪?”
“我跟他已經沒有聯係了,我也不清楚。”
“應該出國了吧。”
屏幕上的留言,隨著人數的增多而快速滾動起來。
沈景時並不擔心自己的謊言會被戳破了———距離他發布那條回歸的視頻,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倒懸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他也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現在神色自若的說著謊話。
“傷心肯定傷心啊,我真的喜歡他。”
“但傷心也沒用啊,人總要走出來的。”
夜風吹來時,夾雜了灰塵,沈景時眼睛不適,本來隻是閉一下就好,但他卻非要用手指揉一揉,好像要哭了一般。
人總愛為彆人的愛情故事流淚,各式各樣的安慰紛至遝來。
“我現在在哪?在外麵啊。”
“是有點晚了,那我回去了。”沈景時扶著地麵起身,他的視線上移,早與他商議好的肖歧,將那個籃球投擲過來。
很穩,很準,砸在他的麵前,向上高高彈起。
人體的反射本能,讓沈景時被嚇到的反應如此真實。
——怎麼了?
——沒事吧?
沈景時看了眼在麵前彈動的籃球,回複還在直播間的粉絲,“沒事,有人在這打籃球。”
——不看著點嗎?
——好過分啊。
在地上彈動的籃球,緩慢的滾到了沈景時腳邊,緊跟著,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他逆光的臉頰右邊傳來,“不好意思,沒砸到你吧?”
早已設計過的對話,早已設計過的相遇。
“沒事。”沈景時回複。
肖歧其實很緊張,他畢竟不是演員,也非網紅,但沈景時的手機並沒有切到他,隻能聽到他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清朗聲音,“我沒看到這裡有人,你一個人啊?——我請你喝杯冰水吧。”
手機的鏡頭隻對著沈景時,能從仰視的角度,看到他一根根上翹的睫毛。
“就喝杯冰水啊?”本來沒有這句話的,但沈景時看到肖歧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加了這額外的一句。
“那你要喝什麼?”
“那邊冷飲櫃,我要喝最貴的。”
“好。”
肖歧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