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歧也看出了他的異常,“你怎麼了?”
“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或許用魂不守舍更貼切。
“沒事。”
肖歧走到沈景時麵前,和昨晚的謝閔一模一樣的蹲姿。沈景時又想到了昨晚,有點受不了了,霍地一下站起身。
窗外忽然傳來呼嘯的風聲,緊跟著幾滴雨,啪嗒啪嗒的撞在窗戶上。
沈景時心裡也因為這啪嗒的幾聲抖了兩下。
下雨了。
室內的肖歧,對這雨顯然並不關注,他看著臉色有點發白,目光也漂移不定的沈景時,好聲好氣的詢問,“真的沒事嗎?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的。”
“真的沒事。”
房間裡沉寂了下來。
又幾滴雨撞在了窗戶上,從逐漸變的急促的聲音來看,是雨勢加劇了。
肖歧感覺到他有些在意窗外,但窗簾拉的緊緊的,他到底是在意什麼呢。
……
肖歧離開房間後,沈景時沒忍住,又想拉開窗簾往下看一眼,但他克製住了——如果倒懸剛才看到了他,這一下萬一和他目光撞上怎麼辦!
反正在下雨,看他能等多久。
和阿姨發消息,讓她不要開門的沈景時,在得到她的回複後癱在了床上。
密集的雨珠,撞在玻璃上,劈裡啪啦,吵得沈景時心裡也是焦躁不安。
在輾轉反側的躺了半小時之後,沈景時還是貓著身子起來,拉開窗簾往外麵看去——外麵天色暗沉,秋千在雨水中孤獨的擺動著。
走了?
因為關著窗戶,視野有限,沒看到倒懸身影的沈景時又費力拉開窗戶,冒著雨往下環顧了一眼——真的走了。
這個答案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
等會就叫搬家公司,先搬到外麵避避風頭。
覺得事不宜遲的沈景時,馬上通過家政聯係到了搬家公司,對方為難說,今天下雨,可能要明天。明天?他哪裡能等到明天!
“下不了多久就停了。”聽著搬家公司還在推諉,已經下樓的沈景時索性直接說道,“停不了我加錢行吧。你們先過來。”
對方終於鬆口,說雨小一點馬上過來。
小城市,私人辦的搬家公司實在倦怠,沈景時等到傍晚,雨都停了,對方也沒再聯係過他,他忍不住又去找對方,對方還想再拖到明天,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不能來就彆答應——你們這麼做生意是不怕倒閉嗎?不是你們說來,我早就找彆的公司了。”
“還在下雨。”對方還在拿下雨辯駁。
沈景時拉開門,本想向他們證明,此刻的毛毛細雨和中午的雨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的時候,一道立在門口,滿身寒氣的身影,嚇得他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自知理虧的搬家公司也無法,找他要具體地址,然而沈景時看著無聲無息站在門口,渾身的衣服頭發都濕透了,往下滴水的消瘦人影,聲音都跟卡在嗓子裡了一樣。
倒懸竟然沒走!
他竟然一直站在外麵!
等到雨停的沈景時,壓根沒想過他還會在這一種可能,他看著臉色慘白,連下眼睫都墜滿雨珠,瑟瑟往下滴落的倒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刻天氣的溫度,比中午時還要再低上許多,他張著嘴唇呼氣,吐息卻沒有明顯的白霧了。
他看到開門的沈景時,哆哆嗦嗦的吸進去一口氣,而後說了句,“好冷。”
語氣和從前沒有什麼差彆。
“可以讓我進來嗎?”
這語調,讓以為倒懸找到自己,會毫不猶豫掐自己脖子的沈景時怔了一下。
他不生氣?
自己拿他奶奶威脅他,從他那裡拿錢脫身後,出爾反爾沒有退網,繼續蹭他的熱度,靠流量為生——怎麼看,再見麵都不會體麵到哪兒才是。
倒懸閉了下眼睛,掛在眼睫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什麼的水珠,簌簌往下掉。他在同時抽喘了一下,隨後睜開眼睛,一麵在沈景時的提防中往前進,一麵說,“我奶奶走了。”
沈景時因這句話站在原地,被輕而易舉闖進來的倒懸緊緊抱住。
倒懸頭發上的水,沿著沈景時的脖頸滑進衣服裡,冷的他一哆嗦。然而更冷的是倒懸的身體。
他身上已經沒有溫度了,說話時,牙齒都在切切碰撞。
“我好難過,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失眠,沒辦法正常生活,什麼都沒辦法去做……我更,更想你。”
“對不起……之前那些事,可以原諒我嗎。”
“我找了你好久,才終於找到這裡。”
隻要被倒懸找到,沈景時都隻有跑路這一個想法,然而渾身淋濕,抱著他抽噎的倒懸,實在給他弄不會了。
一聲一聲的抽噎,讓沈景時實在狠不下心的推開。
一點一點收緊抱他的手的倒懸,察覺到什麼似的抬起眼睫,遠沒有聲音那麼脆弱的目光,看著扶著扶手,站在樓梯道上,似乎正要下來的人。
肖歧。
他記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