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斷斷續續和他聯係著的謝閔,在一個清晨給他打來電話,沈景時正呆在那座玻璃房子裡,頭頂搖曳的蔥綠枝乾上,一隻額頭嫩黃的白鷺,正從窩裡探出頭,向他俯瞰而來。他從柔軟輕薄的被子裡爬出來,靠著堆放在玻璃牆上的枕頭,打了個哈欠。
“還在外麵旅遊嗎?”謝閔問他。
“嗯。”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同樣從被子裡爬出來的倒懸,乖巧的保持著緘默,赤腳走到窗戶旁,將垂墜下來的白色窗簾,鬆鬆的打了一個結。晨曦的微光,穿透玻璃,落在沈景時的臉上。
“不確定。”本來打算花光倒懸的錢就離開的沈景時,到現在也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天生不缺什麼,最好的東西還是會向他奔來。
撿起昨晚散落在榻榻米下的T恤的倒懸,彎腰撿起了衣服穿在身上,他沐浴在澄澈的晨光裡的身體,從一根易折的單薄枝乾,變的蔥蔥鬱鬱,枝葉闊大。
沈景時還穿著睡衣,寬鬆的睡衣,在他捋起頭發時,從右肩滑了下來。他不在意,並沒有拉起來。還是穿好衣服的倒懸,單膝蹲在他麵前,幫他拉了起來。
沈景時脖子以上,耳根以下,還有一個深紅色的吮痕,看深淺,就知道反複被□□許久。
現在這種刺眼的痕跡,就這麼大刺刺的,無所謂的袒露出來。
“那介意旅途上加一個人嗎?”
“公司已經穩定了,我打算給自己放一個長假。”
蹲下來的倒懸,正好聽到了這一句。之前無論他和肖胤怎麼通話,都從來沒有乾預過的倒懸,這一次卻很不識趣的湊上來,捧著他的臉吻了一下。沈景時皺眉,用腳踩著他的胸口,把他推開。
他用不悅的目光示意,倒懸不要打擾他。然而倒懸還是把不識趣貫徹到了底,湊上去啄吻了一下,還故意發出聲音。
謝閔顯然察覺到了沈景時身旁有人,在沉默了很久後,他才歎了一口氣的說道,“是有了一起的旅伴嗎?”
他的愛並不違背沈景時的意誌,他一開始就說過,他隻希望沈景時在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之前考慮他。如果遇到了——
哪怕再不甘心,他也會……退出。
倒懸對於自己之前‘湊巧’看到的那一幕耿耿於懷,肖歧肖胤,對他毫無威脅,畢竟他們同樣年輕,為什麼不選擇更有錢的自己呢?但謝閔是個未知數,他和沈景時,還有青梅竹馬這一層的身份。
他相信錢能動搖很多東西,可又明白,錢在某些碰觸真正感情的時候,又一文不值。
他用手按著沈景時靠著的玻璃,繼續索吻。煽情的吻聲,通過手機,毫無保留的傳到另一個人的耳朵裡。讓他認識到現實。
可惜倒懸沒等到謝閔破防的自己掛掉電話,因為沈景時已經無法容忍的自己掛掉了。
“我在打電話,你乾什麼!”
抵在他胸口,屈折起來的腿,猛地一蹬,倒懸失去重心,摔坐在了地上。但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就這麼坐在地上,看著沈景時。
“我才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對你的追求者吃醋,有什麼不對?”
沈景時當然不認,“他是我發小。你真是發瘋。”
倒懸手掌用力,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去找你的時候,可是看到了。他說喜歡你,要追求你,還親了你——”
本來想不認的沈景時,一下理虧到說不出話。
但倒懸對他,從不咄咄逼人,還幫他把衣服拿過來,遞給了他,“換上衣服,下去吃飯了。”
沈景時接下衣服,站了起來。
他褪掉自己寬大的睡袍,在燦爛天光下,背脊上密集的斑駁紅痕格外刺眼。他的頭發也很久沒剪了,鬆鬆的披在脖子以下的位置,倒懸站在一旁,看他換完衣服,並親自為他扣上袖口的那一顆紐扣後,才和他一起推門下去客廳。
無微不至的阿姨,早就將飯菜做好了。
在這樣有求必應的陷阱中,正在被剝掉生存能力的沈景時,像往常一樣,吃下了最合他胃口的飯菜。
“我打算回去一趟。”
已經和他朝夕相處的半年的倒懸,對於他突然做的決定,隻頓了一下,就十分大度的說,“嗯,好。”
“什麼時候?我好買機票,陪你一起。”
沈景時托腮坐在桌前,漫不經心的攪拌著曾經第一口吃的時候,十分驚豔,但被倒懸堆到麵前,吃著吃著就漸漸膩掉的鱘魚籽醬,“下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