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的一聲喊，把大夥發現野豬時的興奮，喊冷靜了一些。
不過她的話，倒也提醒了彆的人。人群中的朱二嫂就高聲喊了一句，“這豬是撞死在蘇南這邊的，就算要分，那也該是蘇南家的才對啊！顧嬸子，白天你不是和蘇南分家了麼？這頭野豬怎麼說，那也不該是你家的。”
“對！”
“說的對！”
朱二嫂這話一出來，立馬就有不少的人應和。
天黑看不清人眼，大夥也不怕得罪顧老太日後被找麻煩，自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有些往日看不慣顧老太的人，這會就在黑暗中對著顧老太陰陽怪氣了起來。直把顧老太給氣的，對著說話的方向罵了好一陣臟話。
她一罵，人家能乾嗎？
於是沒等商量好豬肉到底怎麼分配來著，倒是顧老太跟不少人在黑暗中罵了好一會。
直罵的大隊長顧衛國忍不住了，大喊了一聲“住口！”
大夥這才消停了。
顧衛國舉著手電筒，一臉嚴肅的對著顧老太照了過去，“村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公社的，都是大家集體的，顧家嬸娘，你這是要走個人主義嗎？”
這個問題就有點嚴重了，顧老太哪敢啊！
當初那些富戶，地主，不配合上頭不肯上交家裡田地財產的，最後都被打成了富戶。公社也好，隊裡也好，隻要一開會，就把那些人從家裡拉出來，頭頂一台高帽子，雙手被綁上麻繩，一路遊街挨批/鬥。
那些人有多慘，顧老太是知道的。
之前顧老太被這頭大野豬被左了心，迷了眼，一時半會的沒去想那麼多。現在被顧衛國這麼一問，人瞬間就冷靜下來了。
一冷靜，就知道厲害，也曉得害怕了，人也瞬間消停了。
隨後，顧衛國就喊來村裡的殺豬匠，當場將豬給殺了。豬血豬下水什麼的丟一邊去，剩下的豬肉一過秤……
好家夥，還有三百六十七斤肉！
“我殺了這麼久的豬了，就是自家養的豬，都沒有加過這麼肥的。”見了秤上的數字，殺豬匠驚訝的說。
他殺的豬多，說這話最有說服力。
豬肉多，是好事。
不管是村民們也好，還是顧衛國也好，此刻見著這麼多豬肉，一個個都是喜滋滋的。
要分肉啦！
關於怎麼分肉的，顧衛國說話了，“咱們生產隊十個組，每個組有大有小。大的一組有十戶，小的一組隻有六七戶。所以這肉呢，咱們不按組分，直接按戶分。”
這個大夥沒意見，都說聽隊長的。
“不過，還有件事……”顧衛國這時候又伸出手擺動了兩下，示意村民安靜一會，“這豬是撞死在顧國亮家的，還把他家的牆給撞倒了。所以這豬肉，得給顧國亮家多分一些，大家有意見沒。”
聽到要多分出去一點肉，立馬就有人不樂意了。不過大多數的村民們都沒意見，那麼少數服從多數，那些有意見的也隻能在心裡不高興。
於是，經過顧衛國統計，除開蘇南這戶，南山村生產隊一共還有八十三戶人家。每戶人家統一分四斤肉，剩下的三十五斤肉，就是分給蘇南的。
肉這麼一分配好，原本隻是心裡有些不樂意的村民們這會可忍不住了，直接嚷嚷開了，“憑什麼她家能分那麼多。”
實際上，按照顧衛國的分法，也就是從生產隊裡其餘的八十三戶人家那裡，每戶都分了不到四兩肉給蘇南。可看著每戶均攤下來的不多，但是合在一起，數量就顯得有點打眼了。
數量一出來，顧衛國也覺得有點多了，可肉是他分的，再改口也不好。更彆說今晚上先有顧老太的叫喚，後又有其他的村民挑戰他的權威。反倒使得他一口咬定了，肉就這麼分！沒得改了！
在彆的事情上，大夥忍忍就算了，可眼見著這麼多肉分給蘇南一家，紅眼的人確實不少。
人群裡，很快就鬨騰了起來。
那些人鬨騰的越厲害，顧衛國的臉色就越難看。甚至還有人仗著天黑看不清臉，直接就在群裡信口開河，說顧衛國這麼分，彆是跟蘇南有一腿吧？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蘇南雖然不是寡婦，可顧國亮在部隊裡幾年都不曾回來了，她的處境，其實和寡婦也沒多大區彆了。平時，大家都一個村裡住著的，就算有些什麼閒言閒語，都不會當麵說。可眼下，蘇南礙著大家的利益了，而有些人，又借著天黑看不清臉，自然想怎麼說怎麼說，想怎麼汙蔑就怎麼汙蔑。
哪怕蘇南對人的聲音很敏感，等到了日後，她隻要再聽一次，一定能夠把今晚人群裡汙蔑她的人認出來。可那也是以後了……眼見著這情形不妙，蘇南心裡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