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要打我?”顧民覺得很可笑,故意說:“我很喜歡打小孩子,尤其喜歡打他們的小屁屁,你要是不禮貌,我會打你屁屁喔。”
打屁股?
半夏果然被嚇到了,在秦秀家的幾個月,她被秦秀用拖鞋和衣架打過,動不動她還會毫無征兆的,一腳踢上半夏的屁股,把她踢趴在地上,小龍就會趁勢騎坐在她身上,扯上她的頭發,拿她當大馬馬騎。
顧民隻是開玩笑,可女孩被嚇到了,電話哐的一聲,從她手中掉落。
在她心目中,顧民哥哥=秦秀,她嚇壞了,抱緊了法典,瑟瑟發抖。
林珺抓起了電話:“小民,是你嗎?”
顧民說:“媽媽,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們的同學聊天室裡,有人說你其實並沒有病,還說你當時說自己有心理疾病,隻是為了好拿綠卡。”
在這個年代,誰有什麼歪門邪道能拿到綠卡,是會被廣泛討論的,而電腦聊天室的誕生,讓各種消息在大洋兩岸傳播的速度,比飛機還快。
男孩覺得挺不可思議,這是打電話來跟媽媽八卦一下。
其實本身林珺也隻是情緒抑鬱,隻要吃藥她就能自控,可倆兒子卻在大哥大嫂的洗腦下,認為她應該住進療養院裡去。
小民是個藥研科學生,他很理智的,聽了一下媽媽的聲音,就說:“我判斷你目前應該在一個心態非常好的平靜期,以致於讓人誤會了,認為你沒病吧。”
林珺說:“應該是。”
小民大鬆一口氣:“真好,媽媽,你要能一直穩定在這個狀態,從醫學上來講,就算是治愈了。”
何其可笑,有時候親人之間都無法彼此信任,要運用外界的力量。
不過隻要兒子願意相信她沒瘋,她是理智的,正常的就行。
林珺柔聲說:“看過妹妹的照片吧……”
“帶她來漂亮國吧,你沒聽到嗎,剛才她說她要打我。”小民樂哈哈的:“讓她來,我要把她揪起來,拋到天上,聽她哭。”
他隻是開玩笑,可半夏側耳聽到,更討厭大哥了,她指棒球棍,法典於是把棒球棍拖了過來,隨時準備,保護妹妹。
林珺掏出那盒藥,反問兒子:“對了小民,南博士不是一直在邀請你,想你回國實習的嗎,他還願意給你出機票呢,那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不像小憲對祖國無感,小民一直想回來看看,是機票太貴,孩子一直回不起。
而在去年,孫媛媛的丈夫,南安博士想邀請小民到他的生物公司實習,共同協手,進行國產因素林的研發。
因素林,可以有效遏製糖尿病人的血糖上升,是糖尿病人所需的關鍵藥物。
而隨著改革開放,花國的糖尿病人正在成倍暴增,但因為是壟斷性生產,而且隻能依賴進口,所以因素林在國內的價格極其昂貴。
小民要願意到南博士那兒實習,一則,能把困素林在國內的價格打下來。
二則,還可以在去更高學府進修前跟爺爺,爸爸團聚一段時間。
林珺以為隻要她說自己好了,兒子樂見其成,肯定會答應。
可小民居然說:“媽媽,南博士的公司才剛剛成立,薪水開不高,公司也沒什麼發展前景的,全球第三大的史瑞克公司邀請我去實習,他們的公司文化非常棒,薪水開得也是你不敢想象的高價喔,是舅媽幫我介紹的呢。”
林珺穩住呼吸,耐心說:“原來吧,在藥品的事情上媽媽錯怪你了……”
小民頓了好一會兒,哈的一聲笑:“所以媽媽,你們所謂的國藥,果真是掛羊頭賣狗肉吧,想想你當初為了它,罵我罵得有多凶。”
“這事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回來,咱們細談。”林珺攥緊了藥盒。
《弟子規》裡講,父母呼,應勿喚。
小民是林珺生的,即使他後來更親舅媽,林珺始終自信一點,她是親媽,自己喊他,他肯定會回來,可現實叫她大跌眼鏡。
因為小民說:“媽媽,我聽舅媽說,咱們國內現在特彆亂,尤其是咱們東海市,民間勢力猖獗,人民不但沒有人身自恐怖和不安定中,我還聽說法典小小年紀,居然加入了黑shou黨似的幫派,而在那些幫派裡,砍母親,是他們表達忠誠的入幫儀式,那麼亂的國家,我才不要回去,我也希望你儘早帶著你的小女孩來漂亮國,你不要怕,大舅和大舅媽會照顧你們的。”
倆小的湊著腦袋,也在聽的。
而在聽到砍媽的那一刻,倆崽的眼睛一起瞪成了銅鈴。
雖然法典確實混了道,可花國哪有他形容的恐怖,砍媽怎麼會是入幫儀式?
他驚呆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珺也給這孩子噎住了,聽完,半天無語。
電話那頭,小民緊張了:“媽媽,我說國內不好,你是不是生氣了?”又說:“你不會發病了吧?”
從在庫房裡翻到那盒藥起,林珺就知道了,大嫂不僅僅把她的精神狀況說的很嚴重,還把足以毀掉慈心的藥給了孩子,讓他誤認為媽媽一生的藥研成果什麼都不是,狗屁不通。
她用一盒藥,讓林珺的兒子非但不信任媽媽,還在專業上鄙視起了媽媽。
這一招可謂又準又狠。
本身當時林珺精神狀況不好,被兒子攻擊的還是她賴以為傲的事業,她就跟兒子翻臉了,吵架了,也間接的,把兒子推向大嫂了。
可現在林珺已經醒悟了,當明白大嫂的險惡用心後,她就不會生氣,也不會激動了,所以她溫聲說:“媽媽沒有生氣。”又說:“媽媽不會再出國了,希望你能回國一趟,來看看法典和半夏,好嗎?”
“媽媽,不要再提法典了,我不承認他是我的弟弟。”小民提高了嗓門。
林珺也高喝:“顧小民,怎麼說話的你……”
母子大戰一觸即發,而這時有人從林珺手中接過電話:“小民?”
卻原來是前夫回來了。
小民跟他爸說的,還是跟媽媽所談的那一套,說什麼國內亂,差,聽說法典早已麵目全非,自己怕人身受全受傷害,受威脅,所以不想回來。
正所謂薑是老的辣,倆小崽,一個怕大哥,一個自卑,此時都蔫巴了。
可偏偏他們的爸爸,就能收拾了大哥。
他先說:“顧民,漂亮國不亂嗎,一年多少起槍擊案,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再說:“世界是由人組成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有犯罪,也有美好的一麵,每個國家都一樣!”
小民正在揉鬢額,說:“可我舅媽說咱們東海市的公檢法,現在連民間勢力都搞不定,一年死七八個刑警,爸,我知道您是個熱愛您的國家的人,但您也得冷靜,理智,清醒的看待問題,我們上回回家,東海市就已經很亂了呀。”
他們兄弟生於七零,長於八十年代,那是美好的年代,街道乾淨,人民質樸。
而且東海市靠海,改開後物質豐裕,人們不會餓肚子。
但等他們再回來時,90年,改開如火如荼,大街上處處汙水,爛摩托,小混混,滿大街的小攤小販,還有隨時屁股後麵跟著的小偷。
基於當時的現狀,在孩子們心目中,東海市隻會更差。
顧謹反問兒子:“爸爸小時候教育過你,兒不嫌母醜,下一句是什麼?”
爸爸小時候教過他們兄弟很多俗語,兒不嫌母醜,下一句是什麼?
長年呆在國外,小民的母語已經變成了英語,他早想不起來了。
但這個,半夏偏偏知道,她舉起小手說:“爸爸,是狗不嫌家窮喔。”
顧謹讚許的看了女兒一眼,溫聲說:“小民,狗都不嫌自己的家窮,你為什麼要嫌棄自己的祖國亂。社會亂,每個人都有責任,我們努力做好自己,監督它人,改善它的環境不就行了,難道說一個人看到自己的房子臟了,亂了,就扔下它,搬到鄰居家去住嗎,那鄰居家臟了呢,亂了呢,他往哪搬?”
不愧是法學博士,他這一席話,說的顧民無法反駁。
“沒錢可以找我要,我給你彙款,但你必須回來。”老父親的威嚴不容否定。
而就在這時,有人在外麵打喇叭,顧民奔到窗戶邊一看,見是舅媽開著她的敞篷跑車正在給自己招手,看到他的那一刻,指了指後麵的棒球棍,男孩就知道,舅媽要約自己去打棒球了。
於是匆匆忙忙說:“爸,我答應你,一定努力回來一趟,但我不要你的錢,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我還忙,先掛了,咱們改天再聊。”
雖然小民答應回來了。
可他對待老父親,這叫啥態度?
他能忙到連跟老父親拉拉家常的時間都沒有嗎?
法典恨恨說:“他要敢回來,我就用他給我買的棒球棍揍他!”
半夏溜下椅子團上了媽媽,說:“媽媽不要小民小憲,要半夏和點點。”
顧謹還在鬱悶中,林珺一笑,說:“行,咱不要他們了,就咱們娘幾個過日子。”
……
俗話說得好,母活一百歲,常憂八十兒。
為了培養小民和小憲,林珺和顧謹花費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心血。
哪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而且林珺在年底之前必須給國資委再給五百萬。
這錢她早就打算好了,準備讓林瑉出。
林瑉開的是醫療器械公司,創業時的本金是林父一生的積蓄,等林珺出國時錢快賠光了,公司也眼看倒閉。林珺自己學醫,看好林瑉的產業,甚至比他自己更明白生意該怎麼做,所以不但把錢投給他,還給他聯絡了國內好多醫院。
讓他大膽出手,以先送貨後付款的方式往國內銷售醫療器械。
當時恰好改革開放,趁著這股東風,瀕臨破產的林瑉賺的盆滿缽滿。
他倒經常說,隻要妹妹需要,他會立刻把她的150萬還了。
但林珺當時並非借款,她是看好醫療器械行業,想要投資,得分紅的。
她該分得的是相應的利潤,否則,那筆錢她要買成股票,現在至少六七百萬。
所以林珺必須從林瑉那兒要回來五百萬,保住慈心。
喊小民和小憲回來,是為了讓他們跟她統一戰線。
她已經準備好了,為了錢,她要跟大哥對簿公堂。
顧謹今天早睡,還詳詳細細的給半夏描述了一下,想要成為一個殺人公主,要做多少準備工作,以及成為殺人公主後,會有多少犯罪分子等著她來處決。
“哇喔,爸爸,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當一個殺人公主了。”半夏說。
顧謹說:“殺人公主還有個名字,叫檢察官,咱們以後就要改名啦,叫檢察官公主,咱們早點睡,早日長大,做個檢察官公主,現在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