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嘛,造成腰酸腰困,最大的因由,就是那方麵不注意,無節製。
曾經是夫妻,現在也能坦承相對,林珺說得很輕鬆,也很放鬆。
她自認自己還是個女人,一個有魅力的女人,可她也不得不因為媒體、書本,以及各種社會輿論而認清一件事,那就是,當一個女性過了四十歲。
當她生過幾個孩子,她就沒有性.魅力了。
所以她此時單獨跟前夫呆在一間房裡,談的還是性,可她有種淒涼的坦然。
一開始,她認為他想複婚,隻是在等她主動。
可現在的,她漸漸發現對方根本沒那個意識,當然,第一段婚姻就是她主動,也許顧謹從來沒有喜歡過她,隻是因為她的主動,才半推半就的呢。
前夫英俊瀟灑,正值壯年,她卻在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四十歲的女性,就必須把自己歸納到中老年,老阿姨的範疇中。
不過顧謹接下來說的話,險些說哭了林珺。
他說:“林珺,複婚吧。”
不等林珺回答,又說:“上一次從談戀愛到結婚都是你主動,不是我不夠愛你,而是你太優秀了,我一直有自卑心理,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有錢,有工作,我也有能力在各個方麵幫助你,我真誠的求問,想跟你複婚,可以嗎?”
見林珺沒有拂袖就走的意思,拉過前妻的手,緩緩放在胸膛上。
他又說:“我確實有病,但不是腎,是心病,我想,大概隻有跟你複婚才能痊愈,我們曾經的婚姻多幸福啊,哄睡了孩子,我們一起溜出門去公園跳迪斯科,去港口等走私來的紅港搖滾歌曲,搶錄像帶,什麼事我們沒乾過?坦白說,顧靈原來幫我介紹過很多,學校裡也有人幫忙介紹,但彆的女人都不是你,我這輩子,隻會跟你過婚姻生活。”
是啊,曾經多開心啊。
有很多年他們一直在分離,但電話聯絡,一直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林珺懷半夏,八個月時,哄睡了法典,她還會拉著顧謹去迪廳,去溜冰場呢。
作為解放後成長起來的新一代,他們趕上了好時候,趁著改開的春風,享受過老一輩人所沒有享受過的解放和自由,他們是真正的新一代。
他們出過國,見識過更廣闊的世界,林珺的胸懷,也遠不是兒子們所想象的那麼的狹隘,生活有各種各樣的繁雜,可要不是妍妍,她不會崩潰的。
算了,妍妍已經沒了,就不提她了。
林珺望著前夫,緩緩躺到了他身邊,她想問問他,在他的眼中,是否她還有屬於女性的魅力,他是否還會像曾經一樣為自己而心動。
再或者,他隻是因為想讓孩子們有個完整的家才想跟她複婚的。
可她還沒張嘴呢,半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倆人一起鯉魚打挺,腦袋撞到一起,眼冒金星。
“小龍人的媽媽變成石頭啦!”半夏哭的喘不過氣來:“石頭,真的石頭。”
林珺也挺關注《小龍人》的,一聽也生氣了:“小龍人找媽媽找了那麼久,他的媽媽怎麼就變成石頭了,這什麼破電視劇,這不欺負人嘛?”
這時已經在播片尾曲了,半夏太傷心了,無與倫比的傷心。
孩子無法接受小龍人找了那麼久的媽媽,卻隻找到一塊石頭這種荒唐的事。
顧謹隻好抱著她哄,並承諾,打電話到電視台去罵導演,讓給半夏重新拍一個,能讓小龍人找到媽媽的結局。
林珺也是氣的不行了,當時就翻黃頁,給電視台打電話,投訴。
這一番忙完,夜就深了。
倆兒子還在家呢,可不可笑,分明他們性格挺投契,一個也是愛一個的,可因為政見不同,隨時就能吵起來,打起來。
林珺不能再呆了,得帶半夏回家了,不然,怕那倆要在家鬨翻天。
顧謹要送倆母女回家,上了車,問:“對了,你跟小民談完了吧,他現在是個什麼心態,什麼想法,有沒有表達過,他有意願想留下來?”
兒子這東西,自己生的,隻要她不往外推,彆人是搶不走的。
至於孩子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林珺並不想乾涉太多,她不是個極端的人,不認為某個國家,某一種製度就是完美的,這方麵,想讓孩子自己去成長,去悟。
去選擇他會定居在哪兒,去做什麼樣的事業才好。
而林瑉對顧謹在這方麵的看法,是中懇的,他從小受顧父教育,跟他倆哥哥一樣,心中有一種烏托邦式的理想主義,他的倆哥哥,一個死在天山上,一個死在沙漠裡,都是為了建設這個國家而犧牲的。
他們是這個國家在建設時代的奠基者。
同樣,顧謹想讓兒子回國工作,為國儘忠,這也是他送兒子出國的初衷。
林珺沒有顧謹那麼狂熱的愛國熱情,於兒子的去留,也保持一個中立態度。
不想前夫逼大兒子太過,她斟酌著說:“小民才大學畢業,還要讀研,讀博,現在就把他留下,太早了吧,等官司打完,還是讓他出國繼續讀書吧,工作的事,等他大點,思想成熟了,你再跟他談。”
顧謹是比林珺狹隘很多,曾經送兒子出國,就是為了讓兒子回來報效國家。
因為技術,他可以往國外移民,往國內,同樣也可以。
而在他看來,目前在國內的,像清北那樣的大學裡,早一輩出國留學的,像南博士那樣的博師生導師,完全可以帶小民。
所以他不想再讓小民出去了。
畢竟境內外的形勢,比林珺這種普通人所能意識到的,要複雜得多。
而五河村的事件,也沒普羅大眾想的那麼簡單。
有供給,是因為有需求。
即使你斬斷供給,但需求璉不扼殺,照樣杜絕不了走私行為。
而隨著審案的深入調查,顧謹發現,跟高從文交易的境外商戶們,也並非實質意義上的外國人,他們大多是拿到綠卡的蛇頭們,有好幾個在紐約,舊金山等地,還是當地移民中的頭目。
也就是說,他們都在曹桂如今混跡的那個所謂的移民圈子裡。
何其可笑,他們移民了,他們自認是人上人,可賺的,卻是在自己國家違法犯罪,走私的錢。
他們出賣自己的祖國,在另一個國家花錢享樂,且肆意的攻擊,辱罵自己的祖國。
再讓小民出國,哪怕沒有曹桂,還有彆的人,傻兒子又不懂事,能被曹桂哄,同樣就能被彆人勸,那顧謹,就依舊是在放虎歸山。
但算了,多說無益,本來有件事,他是想隻帶著小民去辦的。
可聽妻子的態度也含糊不清,就想著,乾脆把她也一起帶上算了。
正好回家後一家人還沒有一起吃過一頓飯呢。
顧謹就說:“林珺,海花港那邊有一個很大的海鮮大酒店,周末吧,你把孩子們帶上,我和王劍峰,顧靈,我們也過去,咱們全家聚一下。”
“海花港?在海花縣?”林珺反問。
顧謹點頭:“對。”
怎麼又是海花縣啊,沈四寶,大鱷魚高從文,高崗都是從海花縣出來的。
曹桂也是。
她如今還是海花縣縣政府對外合作交流的招牌呢。
不過這也在於地理因素。
東海市有五個港口,西口港最小,海花港最大。
內外貿易,海花港的吞吐量在全國的港口裡都能排得上號。
天時地利,造就了海花縣注定是個人材輩出的地方。
車到了,林珺要下車,顧謹又說:“複婚的事,我希望你能鄭重考慮。”
話說,這年頭的的士司機,向來都是嘴巴最長的。
正在找錢的司機一抬頭:“您倆這郎才女貌的,居然離婚啦。”
顧謹覺得他狗嘴裡應該吐不出象牙來,果然,他又說:“離啥離,為了孩子,夫妻也得是原配好,誰不是湊湊和和一輩子?都四十多歲的人了,甭矯情了,趕緊複婚吧。”
這時林珺牽著半夏的小手手,已經走遠啦。
哪怕四十多歲了,哪怕已是昨日黃花,林珺這輩子隻會為了愛情而結婚。
為了孩子而湊和,想都不要想。
……
因為小民哥哥的歸來,家裡最近特彆熱鬨。
小民堅持認為移民的都是精英,在國外的移民,除了曹桂,都是非常優秀的,是這個國家的精英人材,而像法典這種小笨蛋,考不出去,才會留在國內。
他堅持認為,教育還是得看西方。
且督促法典好好學習,等到中考結束,就跟他一起出國。
而他這種觀念,現在屬於主流意識,小民還會找新聞呢,他照著字典來認字,認得超級快,很快就超過了半夏的知識,能讀報紙了,而且是朗朗上口。
法典吵不過大哥,就隻會物理攻擊,比如悄悄在大哥白色的T恤上畫個紅五星啦,再或者指著一隻得了癩皮瘡,脫光毛的狗大聲的喊小民,叫大哥。
小民一看那光頭的狗,再摸摸自己的光頭,能不生氣嗎?
火冒三丈,追著法典就打。
憂心忡忡的半夏望著他倆直歎氣:哥哥有倆就夠了,可不敢再多啦!
……
轉眼就是周末了,顧謹約好的,要去海花港吃大餐。
“出門在外,就不要給我丟臉了,都把嘴巴閉緊。”林珺指他倆。
小民抿唇:“君子不跟小人鬥。”
法典則反唇:‘小人不跟光頭鬥。”
“誰再敢張嘴說一句,就彆想出門了,我隻帶半夏去吃飯。”林珺厲聲說。
眼疾手快,法典抱起半夏就跑,小民都二十了,是個大人了,他可以不跟法典搶的,妹妹而已,誰帶著不是帶,誰抱不是抱,可他偏不,他也要搶。
倆兄弟於是你跑我追著,為了搶妹妹,爭的你死我活。
林珺翻個白眼,收拾好了東西,正要出門,但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起。
她回頭,有種不妙的預感。
本來不想接的,可電話一直在響,她隻好接了起來。
還能是誰呢,當然是小憲啦。
他說:“媽媽,舅媽跟我說國內非常危險,還說您現在精神狀態特彆不穩定,甚至強迫,並囚禁了大哥,讓我一定不要回,但我還是回來了,媽媽,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你,我也決不會放棄你的,我要拯救你。”
強迫,囚.禁,亂,都是曹桂用來哄,想留下小憲的。
她是很聰明,可她不懂一個詞,物極必反,當她極力描述,並渲染一個家庭的危難時,膽小如小憲,他或者也會害怕,難過,但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回家。
這就是孩子啊,自己生的,你幸福的時候他會去外麵儘情的翱翔,去闖。
可當父母有難,他必定會回家的呀。
二兒子也回來了,林珺很高興,準備去接他,然後一起吃飯。
但他又說:“但是媽媽,我的護照丟了,沒有護照傍身,無法證明我的紅國公民身份,我會感覺很不安全的,舅媽說很可能一出機場我就會遭受槍.擊,她還說……總之,你讓點點帶著他的小弟們來接我,好嗎?”
又說:“我帶了四個行李箱,所以要一輛非常大的車,記得一定要讓點點帶著他的黑shou黨小弟們,不然我感覺不到安全,就不會出機場。”
護照丟了?
這是好事兒啊,那證明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呀。
相比於法典,這個才是真正的馬大哈。
他自由,散漫,從不為他人著想。
四個行李箱的東西?
他爸當初為了供他們上學,打三份工,永遠在吃臨期商品。
可他們如今變得,要不是奢侈就是浮誇,追求物質,還喜歡講排場。
鑒於小憲曾經送的電腦病毒差點嚇瘋自己,林珺說:“我們要去吃飯了,顧不上接你,你自己打個車回家吧,慈心廠,你知道的。”
哐,她把電話掛了。
……
電話那頭的顧憲大叫:“ohno,Ihavenomoney,pleasemum,hi,hi,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