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能人或者多得是,可顧謹敢說,目前在計算機理論一行,他覺得沒人比小憲玩得更精,玩得更透呢。
當然,老爺子在東海市有自己的交際圈,圈子裡全是一幫德高望重的老領導,而因為他是一幫老領導裡唯一走到中央,最有影響力,能為孩子們鋪路的,所以那幫老領導們都會專門維護跟他的關係,也會讓自家的孩子們跟顧鴻寫寫信,打打電話,這叫給孩子鋪路,鋪前程。
相比之下,顧謹自己就比較頹,小民和小憲還是二鬼子心態。
也就怪不得顧鴻會生氣了。
而退一步說,顧謹判斷,走私犯們真正的背後大佬,幕後後台,就在顧鴻認識的那幫老領導裡頭,他們熟悉顧鴻,了解顧鴻,甚至比顧謹還了解,栽贓嫁禍,當然就很容易了。
但具體是誰,還需要他進一步的查證。
總之,離老爺子忙完,還有一周時間,抽絲剝繭,順藤摸瓜,繼續往下查吧。
……
轉眼周末,小民計劃的是全家一起去燒烤,但顧謹和林珺早早起床就出門了。
小民有點失望,但也沒辦法,隨他們去了。
不過成年孩子,父母不在,正好自由自在的享受一頓燒烤,豈不美哉?
小民和小憲在身高和智商方麵碾壓法典,他就是他們的小苦力,負責搬食物,幫小憲拎啤酒,給小民背醫療包,而妹妹,則是他們相互較量的法寶。
她更喜歡大哥還是二哥?
她覺得他們倆誰更優秀,他們喜歡在妹妹麵前爭論這個。
走到公交站旁,半夏說:“不要吵啦,我覺得點點哥哥最棒了。”
他們身高體健,卻不肯提東西,可憐的法典哥哥像個八袋長老一樣,脖子上是包,手裡拎著民,背著好幾個大包,在半夏看來,法典比他倆優秀多了。
但小民和小憲並不覺得,對視一眼,一起笑。
成績過人,身高拔尖,體能過人的他們,從來不認為法典會比他們更優秀。
“不不,半夏,你法典哥哥成績太差了,他就是個思丟笨,跟著二哥一起拚,stupid,思丟笨。”小憲一臉悠哉的說。
半夏好氣,堅持說:“不,法典哥哥才不是思丟笨,他比你們都厲害。”
小憲說:“半夏,他很笨的,到現在連馬裡奧的第一關都打不過。”
“我不管,反正法典哥哥最厲害,我不要你抱,我要點點哥哥。”半夏更不高興了,乾脆連蹬帶鬨,小民正好要搶來抱她,可小憲又不願意給,倆人於是就著一個妹妹,鬨來鬨去的打嘴仗。
最後還是法典來當和事佬,他說:“好啦好啦,我笨就我笨,世界上笨人多得是,我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咱們好好走路,不鬨了,行嗎!”
四個孩子一台戲,吵吵嚷嚷的坐上公交車,就往東海港去了。
……
再說林珺這邊,她和顧謹早早就到東海港了。
海花港是商用,貨用港口,而東海港則是遊輪,客渡港口,再加上它的南麵有一片非常大,又乾淨的海灘,這算東海市的名片,是個旅遊勝地。
商戶大多開門晚,一般要到上午九點才會開張。
但這才上午八點半,林珺就來敲曹芳家的卷閘門了,邊敲邊喊:“曹芳,我知道你在裡麵,趕緊給我開門。”
在這種旅遊勝地開名煙名酒店其實很賺錢的,按理曹芳應該在市裡買幾套房,但她並沒有,反而,自從被林珺趕走後,倆口子帶仨閨女,全住在這間小鋪子裡。
而這地方,並排有三間鋪麵,全是屬於曹芳的。
可她並沒有在市裡買房子,這就是見識和眼界的問題了,買大房子是為了享受生活,但像曹芳那種從小窮慣了的人,她不需要享受,要的,隻有錢。
大清早的,開門的是曹芳的大閨女,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按理該上學的,但是輟學在家,在守鋪子,拉開卷閘門,一看林珺,是認識的人,揉著眼睛問:“阿姨,你有啥事兒嗎?”
“去,把你媽喊下來,就說我要算房租。”林珺說。
旅遊景點的鋪麵嘛,並不大,後麵隔了兩層,上麵是通鋪,下麵起居。
這會兒,曹芳正在後門口燒水煮蛤蜊,一聽林珺來了,有點納悶的。
因為她和顧靈約好的,正是今天給錢,並且,她把顧父所謂的,‘嫖’過的證據還給顧靈,其實證據隻是個幌子,她也是受人之托,幫忙辦事的。
怎麼顧靈還沒來,大清早的,來的反而是林珺?
她丈夫老李是個精瘦黝黑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這會兒在二層夾板樓上,也正在忙自個兒的,探了腦袋出來在看下麵,曹芳示意老李把腦袋縮回去,轉身出來了:“喲,林珺,一大清早的,你有啥事嗎?”
林珺雙手抱臂,拍玻璃櫃:“我的房租呢,你啥時候還我?”
這要原來,曹芳一口就呸出去了,但現在不一樣,她再傻也得考慮,顧靈把倆人之間的交易告訴林珺了嗎,她是真的隻是來要房租的,還是知道了她要挾顧靈的事,上門來找事的。
有備無患嘛,她對著後麵的丈夫比了兩根手指,搖了一下,慢悠悠的說:“林珺,你這就不厚道了吧,坦白說,你也不是啥好人,你總這樣逼我,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的呀,咱可是親戚,你非要鬨到我跟你翻臉不成?”
她大閨女李大丫頭坐在櫃台後麵刷眼睫毛,把兩隻眼睛刷的像蟲子似的,嚼著口香糖吧唧吐個泡泡:“這個林阿姨可真有意思,那麼大的老板當著,一月賺幾大萬的,為了幾千塊的房租親自上門當潑婦,不嫌丟臉呀。”
一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讀書,都入秋了,穿的吊袋遮不住奶,眼睫毛畫的能糊死蒼蠅,說話還要吧唧口香糖,既沒家教也沒禮貌,還好意思笑彆人是潑婦?
林珺看著這丫頭,心裡直搖頭。
曹芳訕訕一笑,再說:“林珺,你這樣逼我,小心要倒黴的呀。”
她不直說,但她要給林珺暗示,自己手裡有東西。
林珺一笑,說:“我不但不怕倒黴,我還貼了討債書,要不你出門看看?”
不但她自降身價,堂堂慈心的書記親自上門討錢。
而且顧謹顧大教授此刻就在外麵,幫她貼討要房租的律師函。
大清早的,正是鋪麵開門時間,顧謹一貼東西,隔壁的商戶就都圍過來看了。
顧謹是做律師的,不論乾什麼,於他來說都是在取證,所以貼好律師函後,看有人圍觀,他還得拍幾張照片存證,看曹芳出來,拍照,看她在看律師函,也隨之拍照,確定她看過東西了,這才收起相機走了。
曹芳搞不懂林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見律師函上寫著限她三天時間歸還租金,笑了:“林珺,你也太可笑了吧,貼這樣一張紙就想我還錢,你當我是嚇大的?”
歘的一把撕了紙,揉成一團再撕碎,她揚到了半空:“誰看見律師函啦,我沒有啊,有種你動真格,乾脆去起訴我,法院送來《告知書》,我一樣撕。”
這年頭,律師法院都不好使的,你即使當麵遞《告知書》,對方轉手撕了,隻要一口咬定自己沒見東西,為了那麼點小事,難不成法院還來抓人?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厚顏無恥的,總能氣死講理的。
她笑看林珺被氣的結舌,還故意說:“離我的鋪子遠點兒,彆妨礙我做生意。”
誰知林珺非但不氣,反而掏出了手機,一手叉腰,一手撥電話:“喂,110嗎,我叫林珺,我要報警,東海港名酒店的曹芳,為了抵賴我的房租,故意在我們慈心的藥盒裡裝西藥,以此為要挾,想要搞臭我們慈心的名聲,她還故意歪曲,汙蔑我的家人……”
曹芳驚呆了,因為她一直以為林珺是來講理的。
可沒想到她會耍手碗,耍心機。
“還有,我懷疑她賣假煙假酒,牽涉數額巨大,懇請公安同誌馬上就到。”林珺越說聲音越大。
曹芳也是厲聲一喊:“老李,出事了,跑,趕緊跑呀!”
林珺現在說的話全是顧謹教的,有藥又怎麼樣,既顧謹有無良律師的稱號,真的也能變成假的。
沒有造假的理由怎麼辦,現場給你捏造。
而假煙假酒,是個鋪子都賣,隻要公安來了,總能罰她一筆。
這就是曹芳不買房的壞處了,她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在這個小鋪子裡。
好在剛才丈夫一直有所準備,此時背起包袱,下樓就跑。
他跑的當然是後門,可他出門時,顧謹就守在後門口,上前就扯包。
按理,這叫守株待兔,落入囊中。
但老奸巨猾的顧謹千算萬算,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問題出在老李的身體上,顧謹覺得他至少十天沒洗過澡,就像一隻魚一樣,腥臭,滑膩,他扯上老李的胳膊,按理應該一個反水,可對方因為身體太滑,居然滑開了,老李也旋即摔在了地上。
他也把顧謹扯摔在了地上,把包甩了出去,大喊:“大妞,大妞。”
十五歲的大妞也有警覺的,回身搶了包,就從前門衝出來了。
“林珺,攔住她。”顧謹在後麵喊。
今天王劍鋒也在,但離此有幾十米,他是準備等顧謹製不服對方的時候,再抄後路的,而因為他們沒想到曹芳夫妻會讓孩子出手,倆大男人,這事兒居然搞岔了。
林珺也盯著那個包呢,她以為自己能行的,可事實上,比起曹芳和她的蠻丫頭,她在打架方麵簡直就是個白癡,她要去追大丫頭,曹芳一把扯上了她的頭發。
林珺好容易掙脫了曹芳,但大丫頭已經衝到廣場上了,這要跑出去,坐上公交車,林珺上哪追去?
她的藥,還有所謂關於顧父‘嫖’的證據,以及能夠找到那個幕後大佬的東西,都在那個包裡頭。
要大丫跑了,今天他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跑了。
林珺深恨自己沒用,連跑帶吼:“大丫頭,你給我站住!”
大丫頭跑得比她快多了,一股風一樣,越跑越遠。
林珺自己倒是險些摔了一跤。
也正好是這時,小民和法典幾個下了公交車,要穿過廣場去海灘。
小民在吹自己棒球有多棒,小憲則在吹自己桌球玩的有多好,半夏一會兒給大哥抱著,嘟著小嘴巴聽他吹,一會兒又給二哥抱著,聽他吹,耳朵都要起繭了。
可憐她的法典哥哥混身是包,八袋長老一樣跟在後麵。
半夏好氣啊,氣的連小燒烤都懶得吃,唐僧一下重複念叨:“其實點點哥哥真的很棒呀。”
“法典,你哪裡棒,說出來我們聽聽?”小民說著,隱約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東海港的廣場特彆大,此時正值早高峰,從遊輪上,渡輪上下來的人特彆多,所以廣場上熙熙攘攘的,在這麼大的廣場上,想要鎖定一個人,有點難度的。
法典扔了一個包,又扔了一個,但背後還背著他哥的醫療包。
他是最快看到林珺的,這時小民和小憲也看到了,朝著媽媽跑過去了。
但法典不是,他在看林珺往前跑的方向,立刻就鎖定了李大丫,眼睛丈量出了彼此的距離。
至於李大丫會往哪兒跑,法典不用想,作為打遍海東無敵手的慈心陳浩南,他的腳會判斷。
他轉身就跑,越過大半個廣場,這時李大丫已經到路邊了,眼看要上一輛公交車,法典邊跑,邊從背上卸下背包扔出去,人輕了,跑的更快了。
李大丫被他的包砸中,一個趔趄,法典已經趕上她了。
扯上包帶在手上挽兩挽,他把李大丫扯了回來。
等倆大哥哥趕來時,法典一手包袋,一手高舉,做投降姿勢,正在給李大丫扯著抓臉,打,罵,吐口水,他在大喘氣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但包帶兒,給他攥的緊緊的。
半夏早被小民扔在遠處了,此時還在廣場上站著。
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以為小民是因為她一直在為法典據理力爭,生氣了才扔下她的,雖然很傷心,但還在小聲嘟囔:“反正法典哥哥最棒,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