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涔語氣格外誠懇。
說實話,時櫻還挺好奇,究竟發生什麼事,叫傅知涔突然要求同居,還把姿態擺得這樣低。
不過今晚下班後時櫻確實有事情要忙,兩周前她剛與一家古風店老板談廣告意向約,地點定在萬象城。
時櫻在腦海裡繞了下行程。
如實告訴傅知涔下班後自己有私事處理。
“約到稍晚的八點,行嗎?”
傅知涔乾脆利落答應:“隨你方便。”
*
白天錦市又下雨了,雨點纏綿不休。
藥房地麵潮濕,早上有護工阿姨拿著乾拖把,清潔地麵,結果她自己打滑,差點摔倒。
時櫻幫著扶了一把。
護工阿姨借助時櫻的手站穩腳跟,側眼覷到時櫻厚重劉海下,完整的半張臉部輪廓。
她驚訝地欸了一聲。
“時醫生,你結婚了嗎?”護工阿姨站穩了,見時櫻撒手走進藥房。
繞到她所在的窗口前說,如果沒結婚,給你介紹對象。
“我有個兒子……”
藥房統共四個窗口,白珂今早沒來,時櫻頂了她的位置,垂著頭給病人核對藥單,眼皮都沒掀一個。
主要是這個問題她不好答,怕開口語氣不好,你有個兒子怎麼呢?
不給人到處介紹對象,是作為大媽的禮貌。
大媽叭叭說,時櫻都沒個反應。
正前方拿藥的黑西裝大背頭男士看不下去了,指著時櫻說:“欸,你這醫生怎麼回事,彆人跟你說話,你都不帶搭理的。”
時櫻其實還挺想笑,豬沒地方操屎了,打著正義的旗幟,肆無忌憚拉個人隨便噴糞。
她抬起頭,奇怪的看著他,沒有再掐著嗓音,人畜無害說:“嗯?你有事?”
“我是說,彆人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搭理。”
“因為我時常把自己看做一具屍體。”時櫻把抓好的中藥包抵到男人懷裡,不緊不慢說:“一周兩次,記得煎服使用。”
男人被她徒然挑起眉梢的細長眼睛給瞪得閉上了嘴巴。
“主任,急症那邊在催,我們不過去嗎?”
實習醫跟在傅知涔身邊,小聲問。
時櫻聞言往那邊看去,恰好與傅知涔打量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時櫻愣了一下,倒沒有多少崩人設的驚慌。
笑話了不是,她裝頹毀容,無非就是為了前期主角摸挨。
但也不是非得委屈自己,無時無刻苟命。
時櫻做不來那種伏低做小。
不清楚傅知涔聽去多少,但總之問題不大。
還有一個月,關鬱就要規培返院了。
時櫻認為即使傅知涔發現自己可能沒有她想象之中那樣,聲音難聽,頹廢無趣,但半年時間,能扭轉什麼劇情。
時櫻頂著她那頭櫻桃小丸子的鍋蓋頭,衝傅知涔禮貌點頭,自然地收回視線,算作打招呼。
至於傅知涔熬大夜下完手術後,不回家休息,還往急診跑,是為乾什麼。
時櫻根本不想care。
不過她不care,大明星陳然來看自己經紀人,帶了一眾記者,興師動眾把醫院大門給堵著了。
這件事,時櫻還是略有耳聞。
*
臨到中午,時櫻收到醫務科投訴通知。
“小時,這都第幾次了。”
醫務科主任將投訴單往時櫻麵前一扣,背著手來回踱步,他頭疼地抓繞頭發,說頭頂禿完,都是你的功勞。
時櫻挺瑟縮的縮著肩膀,沒吭聲。
“你沒事乾嘛跟患者家屬說,把自己當成屍體那種話。”
醫務科主任語氣要發癲了。
時櫻挺尋常的斜他一眼,回說,自己說的是實話。
“實話也不能當患者家屬麵前說。”醫務科主任手重重一拍桌麵。
“啪”一聲響,時櫻都有點替他的手疼了。
果不其然,主任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秒變成吃痛,像一噸鐵塊跌坐回辦公椅上,又故作嚴肅地看向時櫻,見她沒反應。
翻出過往一遝的訴單。
“上回,你跟人說你喜歡裝死,被投訴,這回你說把自己當屍體,被投訴……下回……”
時櫻揉了揉耳朵,美女真的禁不起這種高昂嘹亮與關鬱同款的音量,她垂著頭,忍不住打斷他:“我說的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哈哈哈。”
朗笑聲從時櫻右側靠後傳來,門口站著關院長和傅知涔。
時櫻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醫務科主任靈活地從轉椅上彈起,脂肪下垂的臉堆滿笑,快速越過時櫻,上前迎接門口那兩人。
“關院長,傅主任,你們怎麼過來了。”
時櫻覺得挺滑稽的,轉過頭。
今天是第二回在醫院偶遇傅知涔了,頻次太高。
考慮晚上還要見麵,時櫻差不多在視線與之對上的一刹,立即刹車,要收回。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櫻看見傅知涔眼底漫了絲笑,仿佛在說:把自己當成屍體好裝死,原來如此。
時櫻美麗的臉蛋隱藏在發絲間,僵了一瞬。
挺煩的,大多時候好感與喜歡始於盯著一個人偷笑開始。
時櫻頗為冷淡的睇了眼傅知涔。
希望她明白: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