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人最重名聲,要是名聲壞了,這將來的前程也完了,再怎麼的,這大麵上的禮儀還是得做足,至於內裡嗎……不要讓人發現就好了。
何嬤嬤歎道:“雖是如此,但也太委屈哥兒了。”
王夫人對賈環素來無視,即使賈環每日早早去請安了,也不曾給賈環一個正眼,甚至好幾次讓賈環在院門外一直從辰時初等到辰時未才開門,也還好環哥兒身子骨好,要不早晚被二太太給折騰病了。
賈環不在乎的一擺手,“這也沒什麼,就當是練身體了。”
他也不是傻呼呼的一直站在院門外等,這段時間他就在王夫人的小院外慢跑,在現代的城市裡要找個這麼大又平整的地方慢跑可不容易,而在古代卻輕輕鬆鬆的滿足了。
他頓了頓道:“嬤嬤也不必送我,我一個人去就成了。”
他把在榮禧堂外等待的時間拿來練身體,不過何嬤嬤年紀大了,這些年來著實勞心勞力,賈環可舍不得何嬤嬤跟著他罰站。
夏二丫正好拿著食盒進來,笑道:“嬤嬤放心,我上上下下都打過招呼了,不會讓那些不長眼的小丫環欺負環哥兒的。”
夏二丫可是賴二的妻妹,雖然賴二管的是寧國府不是榮國府,不過誰敢不把賴二當一回事,再則,夏家爹娘在榮國府裡大小也是個中階管事,一般的小丫環看在賴、夏兩家份上,也不敢招惹夏二丫。
更何況夏二丫是個爆性子,真要惹到她了,劈哩啪啦當頭便是一頓臭罵,偏生句句還在理,麵子、裡子全沒了,即使是下人,也是要臉的。
賈環也是身在此山中,這才能明白為什麼趙姨娘的性子會如此潑辣不饒人,時不時便要鬨上一場,畢竟趙姨娘母子地位尷尬,趙姨娘不時時鬨一鬨,隻怕榮國府裡更不把她當一回事了,有時比的就是誰比誰更能豁出去,誰能更不要臉,誰就贏了。
何嬤嬤笑著讚了句,“還好有二丫在。”
她自知自家事,大太太死後,張家的陪嫁儘數打發到了莊子上,她在府裡半點人脈都沒有,在這方麵上,她是遠不如二丫,也虧得二丫當年被分到了環哥兒的院子裡,她們才能借著賴家的勢,在榮國府裡得一點方便。
夏二丫得意的微微抬高了頭,將食盒裡的早點一一取出,笑道:“環哥兒先來用些早點,今日煮的可是紅稻米呢,要不是我去的早,怕是早被廚上人給分了呢。”
說是早點,而非早餐,是因為榮國府雖是大戶人家,但還留著以往的規矩,一日二食,早上九點的早餐,和下午三點左右的晚餐,其他的時間的吃食都隻能算是點心,算不得正餐。
雖然賈環獨自一人居住在西小院裡,但這份例還是跟著賈母走的,平時也跟著賈母用飯,但或許是賈環幼時被餓過之故,這胃一直不好,太醫便建議賈環每天早上先用點米湯養胃。
所謂米湯,便是煮米後的湯水,這時代吃的米飯並不是全用蒸的,而是將米先過水煮到半熟之後,再行蒸熟,一則求其速度快,二則也是為了保留米飯的口感。
彆看它不起眼,卻極有營養,除了賈環外,賈母也習慣早上用上一碗米湯養胃。
不過這米湯得趁熱喝,要是晚了,米湯澥了分了層,這就喝不成了,寶玉便就是因為早上起不來,這才不曾喝過米湯,賈母再疼寶玉,也不可能為了他誤了全榮國府上下人等的飯點,好在寶玉素來身子骨不錯,也用不著米湯養胃。
夏二丫淨了手,親自將食盒裡的早點取出,隻見食盒裡一碗紅澄澄的米湯,並著二道佐味的小菜,分彆是五香大頭菜和醬蘿卜炸兒。
她不滿的撥了撥醬蘿卜炸兒,不悅道:“又是這二樣,廚上當真是太輕慢了。”
賈環不在意的笑道:“不過是早點,清淡點也好。”
這五香大頭菜和醬蘿卜炸兒雖然普通,但經過榮國府的廚娘之手後也著實不普通了,先不說這五香大頭菜用的是上好的大頭菜,又用花椒、胡椒、八角、桂皮、茴香……等少說也有十來種的香料醃製,香味純正,脆嫩爽口。
就連醬蘿卜炸兒挑的是入了冬,正時令的蘿卜,切成蘿卜丁子後用大醬醃製而成,鮮、甜、脆、嫩無一不全,光就這兩道小菜,賈環就覺得自己可以多用好幾口粥。
不過五香大頭菜和醬蘿卜炸兒都是早早醃製好的,用時隻要從罐子裡取出就成了,也可瞧出廚上是真真不經心了,況且天天吃同樣的東西,即使再好吃也會吃膩的。
還好賈環是個不挑食的人,以往做研究的時候,同樣一種口味的康師傅泡麵便吃了足足三個月,相較之下,吃同樣的小菜小半個月當真不算什麼。
夏二丫還想再說,賈環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夏二丫乖覺的頓時不敢再開口了,倒是張嬤嬤猶豫的瞧了一眼賈環,低聲道:“環哥兒,這月例銀子的事情不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