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菜肴就更彆提了,甚至還有火腿燉肘子、酒釀清蒸鴨子這類大葷菜更是有好幾道,隨便一數竟然有五、六樣,可見得賈母是全榮國府裡的中心當真是沒錯的。
王熙鳳先是給老太太奉上了一碗紅稻米,又親自撥了碗碧粳米給寶玉還有環哥兒,待王熙鳳撥完飯後,賈母這才笑道:“坐吧,自家吃飯,那這麼多規矩。”
“哎!”王熙鳳笑盈盈的應下,“還是老太太疼我。”
說著便大大方方的在賈母的右手處坐下了。
當初賈環在讀紅樓夢時,讀到賈母用膳時還要李紈捧飯,熙鳳安箸,王夫人進羹,還以為賈府裡的規矩大,日日如此。
可事實上並不是,這種排場也隻有有客時才會特彆做給客人看,平時該啥怎啥的,像王夫人和邢夫人隻有初一、十五時才會來請安,平時也不會特意到賈母院裡湊趣,也還好如此,否則對著王夫人,賈環這飯還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當然啦,凡事也是有著例外的,像王夫人為了折騰李紈,日日讓李紈到她跟前立規矩,從早站到晚,一整天下來,飯都吃不上幾口,比趙姨娘當年還慘,要不是李紈父親親自來榮國府跟賈政說了說,說不定李紈就這樣活活的被折騰死也不一定。
當年王熙鳳進門後,邢夫人也想有樣學樣,日日讓王熙鳳在她跟前立規矩,那知道王熙鳳袍袖一甩,直接轉到榮慶堂裡,說是要給老太太儘孝。
邢夫人再怎麼的,也不敢到榮慶堂裡跟賈母搶人,更不可能不讓王熙鳳到賈母院裡儘孝,是以讓王熙鳳立規矩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賈寶玉擔心王夫人,這飯便有些食不下咽,隻略略用了點碧粳粥並著一個豆腐皮包子便罷,賈環倒是老實不客氣,連用了好幾塊胭脂鵝脯與酒釀清蒸鴨子,飯後還不完啃上一個鬆仁鵝油卷。
正當榮慶堂內其樂融融之際,突聞院外一陣吵雜之聲,賴嬤嬤匆匆來報,竟然是李紈帶著賈蘭來了。
一聽到是李紈帶著蘭哥兒前來,無論是賈母還是王熙鳳都吃了一驚,王熙鳳最是快人快語,直接道:“珠大嫂子怎麼怎麼舍得讓蘭哥兒出來啦?”
也怪不得王熙鳳如此說,當年蘭哥兒出生之後,見到蘭哥兒長的和他爹一模一樣,不隻是王夫人動了心思想要撫養賈蘭,就連賈母也都動了心思,想把賈蘭抱到自己房裡養活。
可王夫人不過才把賈蘭抱到她屋裡一會兒,李紈便拖著還未出月子的身子跪到榮禧堂前,一口一個求太太彆分離了她們母子,逼得王夫人不得不打消念頭。
賈母等人見李紈死也不肯放手,最後也隻能放棄了,雖說他們不見得會在乎擔上一個逼死兒媳的名聲,但瞧著李紈那誰敢搶她兒子,她就跟誰拚命的神情,無論是誰都不敢再開口說要抱賈蘭回去養的事了。
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李紈那時的神情,當真是逼急了會給大夥一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似的,在這種情況下,那個不要命的敢抱賈蘭了。
抱賈蘭回去養的事兒就此不了了之,但李紈似乎也怕極了王夫人等人又打著這主意,平時幾乎不讓賈蘭出院子,請安什麼的更是沒有。
除了逢年過節,幾乎不讓賈蘭離開她的院子,而且即使是在那種時候,李紈絕對是亦步亦趨的緊跟著賈蘭,寸步不離,深怕有人搶她兒子似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李紈竟然會主動帶賈蘭過來,簡直是奇跡了。
賈母微微皺眉,“她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早膳都用完了,說是請安也未免太晚了點。
賴嬤嬤輕聲跟賈母說了幾句,珠大奶奶和王夫人早上吵的這麼厲害,這府裡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她本來想晚一點便跟賈母報告的,隻是沒想到珠大奶奶這麼等不及。
賈母不屑的冷哼一聲,“蘭哥兒才四歲呢,急什麼,也不怕傷了蘭哥兒的身子骨。”
即使是當年的珠哥兒也是到了五歲上才入了學,蘭哥兒才四歲呢,有什麼好著急的。
賴嬤嬤歎道:“珠大奶奶隻有蘭哥兒這麼一個兒子,難免緊張些。”
賈母思考了一下,擺擺手道:“罷了,也彆為難她,讓她進來,我好生跟她說說。”
要是以往,賈母自然會希望幾個孩子們早早入學,可自從賈珠去世之後,賈母原本渴望子孫上進的心思也淡了些。
橫豎他們家已經是國公府了,再怎麼樣的也不可能比眼下更好了,又何必為了一個名聲而毀了孩子們的身子骨呢,要是讓孩子們像賈珠一般英年早逝,絕了榮國府的嗣,這才是大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