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裡沒有秘密,更彆提李紈這次鬨的著實有些大了,且不說賈政氣的摔了一個茶杯,王夫人更是趁機罰李紈在小佛堂裡撿佛豆,說是給賈母積福。
撿佛豆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淨手點香什麼的算小,但每撿一個要念一句佛偈不說,還得在菩薩跟前磕一個頭,這一整天下來,也不知道要磕幾百個頭,一天下來,李紈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佛豆撿完,李紈也切切實實的病了一場。
原本李紈先前在榮禧堂時嘴上說的好聽,但事實上她壓根就想過真的把賈蘭送到西小院裡。
雖然賈環不會跟她搶賈蘭,但賈環自個都是個孩子呢,即使早熟些,那也是個孩子,也不過就比蘭哥兒大上一歲半,怎麼可能照顧得好蘭哥兒。
再則,環哥兒是趙姨娘所出,李紈嘴上不說,著實瞧不上奴婢出身的趙姨娘,亦瞧不上奴才肚子裡出來的賈環,要是蘭哥兒染上了環哥兒不良的習性怎好,是以打從一開始,李紈壓根沒準備讓賈蘭搬到西小院,先前在榮慶堂那般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隻不過她這次是真病的厲害,她當年懷孕產子時失了調養,本就有所虧空,後來又被王夫人折騰太過,身子早就掏空了,賈母一把賈蘭移走,這精氣神頓時泄了,這一病頓時病的厲害,著實無法理事,於是乎,賈蘭就這樣被賈母給送到了西小院。
看著因為驀然和母親分離,眼睛紅腫,頗有幾分怯懦之色的賈蘭,賈環暗暗地歎了口氣,他真的很想問一問賈母,讓大孩子來帶著小孩子,這樣子好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西小院不過就一進三間正房啊,要怎麼住得下這麼多人!?
李紈雖然病的厲害,但事關自己獨子,她可不敢掉以輕心,光是賈蘭身邊伺候的人就有六個,一個奶嬤嬤──於嬤嬤並著四個大小丫環,再加上她的心腹素雲,雖然這在榮國府裡也算是哥兒的標配了,但他小小的西小院裡著實塞不下這麼多人。
眼見西小院裡被擠的無處落腳,整個小院裡亂遭遭的,甚至還有小丫環竟然敢動他將來的生財工具──櫻桃樹,氣的賈環忍不住喝斥道:“吵什麼吵,給我安靜點!”
賈環一怒,整個西小院裡頓時安靜了,賈環將蘭哥兒的下人們瞧了一圈,指著素雲和另外一個和夏二丫差不多年歲的小丫環道:“素雲和這丫頭留下,其他人回去。”
“環哥兒,這可不成啊!”於嬤嬤眼角眉稍都是不屑之色,胡亂的福了一福,“咱們可是伺候蘭少爺的。”
這言下之意,便是暗示賈環沒資格使喚他們了。
賈環嘲諷道:“西小院廟小,留不下你這等大人物。再則,我這個做叔叔的身邊也不過就兩個伺候的人,我可以,蘭哥兒為何不可以。”
榮國府裡的冗員著實太多了,蘭哥兒不過是個孩子呢,裡裡外外便要五、六個人伺候著,寶玉那兒更是十幾個人,這還不包含掃灑院落的粗使丫環。
一個哥兒便使喚這麼多的下人,但事實上那有這麼多的事兒要做,怪不得連給寶玉倒杯茶的閒活都搶著做,真的是閒的。
他這西小院裡小,原也用不了這麼多的下人,於是乎賈環大手一揮,直接減了大半,也省得麻煩。
賈環這話說的犀利,於嬤嬤頓時一噎,喃喃道:“蘭哥兒可是咱們榮國府裡的長子嫡孫,自是不同。”
雖說蘭哥兒在榮國府裡好似透明人一般,遠不如賈寶玉來的重要,但李紈屋裡的人都認定了賈蘭才是榮國府裡的長子嫡孫,以後必定是榮國府裡的當家主子,於嬤嬤說話間也帶出了這麼一絲味道,麵對賈環時便有些不客氣了。
賈環眼眸微冷,“嬤嬤這話還請注意了,榮國府裡的長子嫡孫是璉哥哥,咱們不過是二房的人,這話傳出去,隻會讓人認定榮國府長幼無序,沒有規矩。”
一番話說的於嬤嬤啞口無言,雖然府裡沒把大房當回事,但有些事兒可做不可說,更彆提如今當家的可是大房的媳婦呢,她惱羞成怒的嚅嚅道:“這……這府裡不都這樣嗎。”
“什麼叫府裡這樣?莫非嬤嬤一個人能代表整個榮國府?”賈環冷笑,“嬤嬤倒是好大的臉啊!”
“這……這……”於嬤嬤漲紅了臉,想發怒卻又不敢,隻怨自己小看了賈環,被他捉了語病,如今倒是鬨的自己下不了台了。
賈環也懶得和於嬤嬤爭辯,淡淡的掃了於嬤嬤一眼,“何嬤嬤!去榮慶堂裡,把於嬤嬤的話好生報給老太太知道,蘭哥兒還小呢,那能讓這些不懂規矩的人教壞了蘭哥兒。”
“環哥兒!”於嬤嬤臉色大變,怒道:“老奴可是蘭哥兒的奶嬤嬤,你不能這樣做。”
賈環淡淡道:“像你這般不懂規矩的嬤嬤,我西小院裡是不敢用的。”
“你──”於嬤嬤還想再鬨,但賈環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於嬤嬤給拉了出去。
按理來說,這西小院裡隻有何嬤嬤和夏二丫是賈環的人,其他都是李紈屋子裡的人,但被賈環的氣勢所赫,大夥都下意識的聽著賈環的吩咐,等把於嬤嬤給拉出去了,眾人才想到,等等!他們乾嘛聽賈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