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姐的琴與歌(2 / 2)

盛年何其傲[綜武俠] 高彆 10911 字 10個月前

“而今金國朝堂上,太師完顏宗弼秉政,一人獨攬軍政大權,金帝完顏亶已經臨朝聽政十二年,至今還未親政。

“完顏王妃是太師完顏宗弼之下的第二大勢力,與完顏宗弼是堅定的盟友,朝堂上下的朋友多,敵人更多;蒙金戰爭已經打了快十年,自完顏王妃加入後,其部下戰績不菲,更是令她成為蒙古人的眼中釘。”

袁紫霞接道:“此等形勢之下,奈何完顏王妃是個女人,還是個宋人。傳聞完顏王妃是宋人細作的風言風語不用添柴就能燒得旺,誰知道和完顏王妃親近交好的人,有沒有也在心裡防著她?”

袁紫霞和白玉京對視一眼,歎道:“說是金國朝廷在背後操手,這下我不得不信。就不知這金國朝廷底下指的,是金國皇帝、金國太師、金國宗室、金國忠臣,還是與蒙古人勾結的金國叛徒了。”

田純雙手離開琴弦,雙掌相擊一下,笑讚道:“兩位果真不錯!”

她這一番風姿,笑意灑然,高蹈嫋嫋,刹那間青山流水奔襲而來,叫人目眩神傾。

無情雪骨見了她這雙掌相擊的姿態,生出幾分莫名的熟悉之感。

袁紫霞則更為敏銳,看出這動作之後的男性影子,心道:田純這是和哪個男子待久了,不經意學了他慣常的言行動作?

“至於和金國朝廷勾結的青龍會……”田純雙手按上琴弦。

她道:“青龍會綿延了數百年,是一個極其神秘的江湖組織,沒有人知道它何時何地何人統率,又是何時滲入江湖。那是一個亦正亦邪,無法用單純的善惡黑白衡量的龐大組織。

“青龍會有“十二堂”,分彆以月份為代號;每堂下分三舵,每三個堂又以“春、夏、秋、冬”為序組成“管”;下分共三百六十五個分壇,一年也正好有三百六十五天,以日期為秘密代號。

“沒人知道青龍會的人在哪裡,但青龍會的人又存在於每一個地方!一個人不知道‘青龍會’這個名字之前,他的生活中根本找不到青龍會的身影;一旦他知道了青龍會,就會發現目之所及,處處是青龍會的影子,或許是他的朋友、他的父母、他的兒女,乃至他的枕邊人!”

白玉京道:“青龍會果真這麼可怕?”

田純柔柔一笑:“或許我們中間,就站著青龍會的殺手!”

袁紫霞笑道:“不,或許我們中間,就站著青龍會的十二堂堂主!”

白玉京笑睨了自己的情人一眼,同樣笑道:“或許我們中間,就站著青龍會的龍頭老大!”

袁紫霞道:“那這個龍頭老大必然要無情雪骨來當。”

無情雪骨巋然不動,沉默如初。

田純好奇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白玉京道:“是因為他在我們中武功最高嗎?”

“不,”袁紫霞嬌俏地搖了搖食指,“因為他……最神秘。”

田純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最神秘的青龍會,當然也要有一個身份最神秘的龍頭老大。

她又道:“但無情雪骨絕不會是青龍會的人。”

袁紫霞也道:“我知道。”

被幾人討論的無情雪骨仍是那麼沉默。

“因為——”

兩個美麗的女孩子相視一笑,異口同聲:

“殺人販子的無情雪骨,當不成青龍會的大壞蛋!”

一直沉默得仿佛什麼也觸動不了他的無情雪骨,終於有了反應。

藏青垂珠的兜帽轉動,看向頭頂斜上方的街道。

喧囂的坊市不知何時變得寂靜,周遭十裡都沒了人煙。

“哢擦、哢擦——”地下室頭頂的天花板陡然掀開!!

這賭莊已成了一個露天大坑。

風雨如晦,四人頭頂,五道人影無聲息立在坑邊。

“看來無情雪骨確實不是青龍會的龍頭老大。”白玉京還有閒心說笑。

“因為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堂堂青龍會的龍頭老大,可不能放任自己被五個登峰境圍攻。”袁紫霞也跟著應和。

殺氣刺骨,秋雨蒙蒙落下。

在這等危急時刻,卻聽那盤坐在地上的田純平靜道:“我年幼時,曾夢想成為一個仗劍走天涯的大俠,可惜我經脈細弱,天生不能習武,隻好做個大家閨秀。

“我舞姿傾城,眾人觀賞時便想我做他們床上欒寵;我歌喉絕世,拿它做武器時就被貶斥最毒婦人心!”

“錚、錚錚——!!”

田純驟然勾弦,恰如急雨彙流,九曲黃河奔騰到海,金戈鐵馬殺潮間:“無情雪骨,你可曾聽聞這一曲?”

“錚、錚錚錚錚——!!”

無情雪骨一言不答,坐下了。

大敵當前,五個登峰境虎視眈眈,無情雪骨竟然坐下了!

他在田純對麵盤腿而坐,竟要當個專心無二的聽琴人!

他怎麼敢!誰能想得到!

白玉京生驚,袁紫霞生驚。

頭頂五個登峰境人影同樣搖曳!

唯獨撫琴人和聽琴人平淡若素。

田純撫琴而歌,歌聲響遏行雲:“人間江湖,說英雄者幾許?——全為燕雀螻蟻之流!”

琴聲銜情而起,至真至性,珠落玉盤,貶斥海流。卷開濃墨傳奇十二尺,揚起豪情雄心三萬八千丈!

她的歌喉琴藝果真傾國傾城,樂神再世也要拜伏。

“問真英雄何在?天、它何敢答我!”

“昂——”

無情雪骨已然入迷,順著琴聲的節拍叩擊刀鞘,為她配樂,添入一絲自由不羈的靈魂。

雷純不知道無情雪骨兜帽下的是什麼人。

但無情雪骨知道田純是雷純。

盛年掩藏在兜帽下,聽琴音歌聲一同入耳,沉醉地叩擊刀鞘,打起節拍。

這是盛年第一次聽到雷純的琴與歌。

他聽白愁飛讚過雷純的琴,聽蘇夢枕讚過雷純的歌,甚至狄飛驚方應看也欣賞過雷純絕倫無雙的琴聲與歌喉。

百聞不如一見,他以這種麵貌,在這種境地,和雷純的琴與歌巧妙相逢。

雷純用她的琴訴說她的過去、苦痛和不甘;雷純用她的歌詠唱她的驕傲、藐蔑和未來。

一位剖白自我、撕扯靈魂的樂者。

一曲名為“雷純”的高山流水!

“身不由己,不甘平庸。”她唱道。

五道人影蓄力暴起。

天上盤旋的白眉蒼鷹也高聲嘹唳,為兩人伴奏!

“把歌作刀,傲意崢嶸。”

雪白耀目的光芒刺亮全部空間!

田純閉目,琴與歌不絕。

耳邊響起五道人體墜地的聲音。

“我言說,真英雄在我。”

再睜眼,一身藏青鬥篷的無情雪骨,自遠方走回她身前。

天地間隻剩下兩人的身影。

燕頷滴雨,雨吻芙蓉麵。

田純如此平靜,又如此孤絕傲視,她輕輕哼唱:“但問高山流水,知己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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