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成強人,便為強人操縱!
‘為什麼無人問?
‘為什麼無人管?
‘為什麼無人裁決!’
“而後靜伏蒙古,鑒曆代諸國之律,汲前聖與我家之法,寫就《彙律》。”盛年靜靜結尾道。
‘若無人問。
‘若無人管。
‘若無人裁決——’
‘天下繚亂,我作規尺!’
林詩音反身望去,便見盛年雙手背負,自在地望著天穹,側臉端昳莊俊,嘴邊無聲地,彎起一個淡極的微笑。
一個胸有成竹的、大事可期的微笑。
天邊月色漸起。
林詩音拉住盛年的手腕,道:“走吧,在外八年,該回家了。”
‘回家。’
盛年終究是咽下了反駁,道:“……嗯。”
林詩音道:“晚飯做好了,沒有葷腥,有你最愛的生汆青豌豆和糖麻薯。”
盛年道:“好。”
兩人攜手同行。
林詩音一邊走,一邊抬頭望向身邊,這年輕的大彙開國帝王。
她看著看著,盛年長大後的側臉,漸漸與天邊的圓月重合。
月色轉濃,又轉柔。
圓月與年輕彙帝的臉頰分開,露出八年前的少年人,那張稚嫩的臉。
八年前的中秋月夜。
仙兒做飯,她與盛年兩人,在爐邊緊巴巴地共分一塊月餅。
窮困潦倒,前路迷茫。
盛年把月餅掰成兩半,一半給她,手裡拿著另一半。
少年人舉著手中的半塊月餅,沉吟半刻,對著月亮敬道:“成吉思汗鐵木真,大汗啊大汗!啊呀,你的蒙古真誘人,不如分我一半吧?”
——耗時八年,盛年說到做到。
從回憶中抽身,林詩音走下馬車,揣著皮毛大氅,提著一壺濃鬱薑湯,敲響了汴梁悅來客棧頂樓的包間。
“請進。”
林詩音推門而入。
包間內很多人,林詩音一眼望見坐在窗邊的衣公子。
“啊呀,林大掌櫃帶著薑湯逼宮來了?”衣公子帶笑道。
林詩音想起來,八年前的那個月圓夜,眼前之人,也用類似閒戲的語調——
少年人咬下月餅,說的第二句是:“啊呀,這個天下也不錯,剩下一半,儘數歸我吧?”
——彙帝也已做到。
林詩音款款而入。
姿態優雅,高貴從容。
方應看忍不住撫掌歎道:“藐姑射之神山,有神人居焉。林大掌櫃之名,聞之不如見之,見之便恨離彆!不論見了林大掌櫃多少次,我心中的驚豔,都一次更甚一次;相彆之後,思念也一次更甚一次!”
趙旉亦讚道:“久聞林大掌櫃為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今日一見,卻是美麗兼具威嚴,令我不禁遙想唐時的則天女帝,那位陛下年輕時,恐怕便是林大掌櫃這番獨絕氣質!”
“趙公子謬讚。”林詩音不卑不亢地疏離一笑,滿室生輝。
這包間內的男人,不論老少,都在明裡暗裡讚歎林詩音的樣貌氣度,卻不知這位容貌、能力、財勢樣樣不缺的女人,心中想的卻是:‘這裡的人,無知無覺,仿佛板上砧肉。他們沒有一個想過,他們麵前的輪椅上,坐著的到底是誰。’
林詩音歎息,微微憐憫。
又低調地驕傲。
三合樓下,關七的驕傲卻土崩瓦解!
“上天無敵……天亡我啊……”
關七驕傲地還劍蒼天,奈何仍被雷擊中!
人雖不死,卻注定重傷!
趙旉道:“關七這一仗,要敗了。”
方應看道:“衣公子,你的賭局要輸了。”
米蒼穹也道:“衣公子,看來至臻之上的傳說,與關七無緣!”
關七欲逃。
關七已經在逃!
然而,輸局已定的衣公子,卻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