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等吧,向雨田,”盛年忍不住雙掌相擊,幸災樂禍一笑,“從隋末算起,離我出生,還有五百年!!”
盛年說罷,環視幾人,雙目深黑如淵。
禦氣訣蓄勢,雙掌虛合,就要相擊:“臨彆在即,最後一件事:
“諸位,你們是自砍境界,還是——我幫你們砍?”
小北宋。
二月三。
汴梁城。
諸葛正我道:“關七消失了?”
洪七公道:“你們看,地上屬於戰神殿的影子,也消失了!”
但不過眨眼之間,地上屬於戰神殿的巨大影子,又一次出現!
受傷的關七,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關七落到地上。
諸葛正我道:“關七的境界……?”
洪七公道:“戰神殿裡發生了什麼?關七不僅受了傷,他的境界,還不進反退!”
諸葛正我道:“但就算如此,關七的境界,仍在入聖以上。”
洪七公道:“是入聖和入聖之上的中間。”
諸葛正我道:“是半步入聖之上。”
“是半步盛年境。”
關七身影閃現,出現在悅來客棧頂樓的窗前。
登峰境。
至臻境。
入聖境。
盛年境。
天下本沒有半步盛年境,但自從某個強霸惡劣的盛年境,硬生生將他們五個本在盛年境的人,打落境界、鎖死境界——從此武道之中,就不得不多出一個半步盛年境,來盛放他們五人。
“半步盛年境?”洪七公暗自戒備,麵上難掩求知,“那入聖境之上的境界,便名為盛年境?”
順便咕噥了句:“巧了,彙帝似乎也叫盛年這個名兒?”
但也隻是一句咕噥。
不知“盛年境”一名從何而來,不知此中真相者,誰敢相信,不過雙十年華的人,竟貴為一國開國帝王的同時,又為橫斷千年的武道第一人!
關七道:“盛年境為武道境界之極,隻要願意,便可破碎虛空。”
破碎虛空!
傳說中的破碎虛空!
洪七公還待再問,但關七已不再理他。
關七轉向輪椅上披珠掛玉的衣公子,眼眸清晰起來,深深道了句:“是你。”
衣公子道:“是我。”
兩人一問一答間,便對上了什麼暗號。
外人難以插入的秘密氛圍。
關七道:“你找到小白了?”
衣公子伸手,在輪椅扶手上一按,扶手吐出一封染就女子熏香的信封。
衣公子把信遞給關七,道:“我與溫姑娘說明緣由,這是溫姑娘寫給你的信。”
關七飛快接過,拆了信,目光落在信紙上,眼中慢慢地,蓄起似喜似悲的淚:“小白在等我。小白在等我!她一直等我!”
多年瘋意,化作濃濃的情,藏入深深的心。
關七道:“你實現了承諾,我也該實現我的承諾。說吧,你想要什麼?”
衣公子笑了。
衣公子懶怠地笑道:“關七,你何必多次一問?你當年說答應我‘一件事’時,便已經知道,我要的是你後半輩子的效力!——效力大彙!”
他說什麼!
衣公子在說什麼!
河流兩岸,三合樓下,悅來客棧樓上,所有人無不震驚!
衣公子與關七早有約定?
關七早就許諾,下半輩子要效力大彙?
那可是關七!
汴梁城迷天盟的主人關七!
如今天下至臻,都難以匹敵的武道之極關七!
衣公子他怎麼敢的?!
所有人都希望衣公子在說笑。
所有人都以為關七會暴怒。
然而關七頷首。
關七理所當然地頷首!
關七小心翼翼將信收好,腳踏窗沿,一腳踏向空中,倏然飄遠,口中對衣公子道:“你等著罷。等我處理了迷天盟,找了小白,我就來找你!”
三兩下,身影消
失在空氣中。
徒留河流兩岸,無數為現實迷茫心驚的人。
迷天盟的人先退。
小北宋汴梁、乃至極有可能是當今天下的武道第一人,在此行站在大彙一方的衣公子的插手下,投向了大彙。
蘇雷二人的隔空配合,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聯手,沒有得到任何預想的成果。
不得不讚衣公子的手段。
飛衣商行吃不下關七這個半步盛年境的強者,但大彙能。
趙旉咬著牙佩服道:“衣公子好本事、好能耐!身為一個商人,能一力‘買入’關七聖這天下無雙的商品,是頭等本事;能當機立斷,將關七聖這了不得的商品交易給彙帝,又是一等的決斷和魄力!”
大彙強,則他兩宋的危機越甚。
衣公子道:“趙公子謬讚。不過,趙公子這副深閨怨婦瞧負心漢的模樣,真是叫我好生害羞。我一個生意人,自然是誰當得起做生意的貴客,就和誰交易。若哪一天趙公子也有了這個本事,我自然也樂意和趙公子做生意!”
趙旉:“……”
趙旉:“…………”
言下之意,就是彆怪他把小北宋的關七交易給了大彙,要怪就怪他小北宋、他趙旉,沒能耐、守不住!
衣公子道:“趙公子,今天三合樓下的戲,到這裡也該落幕了。夜色將近,我便先行告、咳、咳咳!”
林詩音把手上的大氅披在衣公子身上:“又該著涼了。”
“對了,”衣公子攏了攏大氅,“今日刀劈劍砍,雷霆澆注,三合樓毀成這副樣子,真叫我心痛。我準備買下三合樓的地契,重建一座樓子,和趙公子的悅來客棧隔岸相望。到時新樓落成,趙公子可要來剪彩?”
趙旉:“…………”
趙旉無法理解,衣公子這上一刻還得罪了人、把人得罪到死,下一刻又如若平常與人談笑的功力,是怎麼養成的。
太可恨了。
……太值得學習了。
而且。
經過今日一遭,趙旉在衣公子身上吃了癟,一邊對衣公子恨得牙癢癢,一邊也對衣公子,燃起了濃厚的欣賞和佩服。
要知道,飛衣商行至今沒有站死哪一國的立場,就算和大彙也隻是生意關係,那飛衣商行……為什麼不可以為他兩宋所用?
衣公子此人,又為什麼不可以——為他趙旉所用?
於是趙旉微笑吟吟地,目送衣公子的輪椅出了包間,口中道:“到時再說,如果我還在汴梁,定然赴約。”
衣公子的輪椅出了悅來客棧。
軲轆轆碾過河上小橋。
一路來到三合樓下。
衣公子坐著他披著雪原白熊皮的輪椅到時,白愁飛與雷純兩人正口舌對峙。
武功奇高的白愁飛,正緩步走向毫無武功的雷純!
這一場。
引得在場高手,都凝神觀望。
若白愁飛對雷純動手——
所有人都在想。
這一刻,柔弱的、沒有武功的雷純,被六分半堂一方的父親和金風細雨樓一方的蘇夢枕,都當作沒有話語權、沒有選擇權的棋子的雷純,成了汴梁兩大幫派千鈞一發的關鍵點,成了決定汴梁局勢的砝碼!
白愁飛會不會動手?
已經沒人有機會知道了。
因為衣公子的到來,打破了兩人的對峙。
衣公子的輪椅一路滾過,招呼一路打過來:“雷總堂主。蘇樓主。諸葛神侯。方小侯爺。米公公。”
諸人回禮。
是向飛衣商行的老板衣公子回禮。
也是向得到關七效力的衣公子,回禮!
但衣公子的輪椅
,卻不停。
衣公子要找誰?
眾人的視線隨衣公子前進。
在雷純身邊停下。
坐在輪椅上的衣公子指了指地上,對雷純道:“雷小姐,你腳邊的貓眼石,可以撿來給我麼?”
雷純低頭,便見雍容華貴的衣公子抬起臉,對她柔柔一笑。
天香國色,斯文閒雅。
這一笑,笑得雷損身形一動,半擋在女兒身前。
這一笑,笑得蘇夢枕一邊咳嗽,一邊走上來,雙手按住輪椅椅背,將衣公子的輪椅拉遠了去。
忽然後移的衣公子一愣,轉頭看去,懵道:“蘇樓主、蘇樓主!你這是做什麼?”
“咳、咳咳,”蘇夢枕道,“衣公子,不必麻煩雷小姐,我幫你撿。”
放眼看去,卻見那青綠貓眼,已經躺在雷純掌心。
蘇夢枕:“…………”
蘇夢枕默默伸手,才道了句“雷小姐”,雷損便已從女兒手心拿過貓眼石,放到蘇夢枕手中。
一顆貓眼石,轉了三道手,才回到衣公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