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衣打扮的衣公子在鏡子裡看他一眼,道:“白愁飛,聽說你曾化名‘白幽夢’,在洛陽的沁園春唱過曲子,想必演個女人,你應當不在話下吧?”
白愁飛警覺道:“你什麼意思?”
衣公子終於卸妝完畢,褪去油彩,露出他那張天香國色的男性臉龐。
他轉身看向白愁飛,斜身一靠,靠上梳妝台,左手支頤道:“去吧,裙裝已經準備好了,穿上裙子,我要帶我的‘燕青衣’回衣府了。”
白愁飛:“……”
白愁飛:“…………”
白愁飛:“………………”
白愁飛沉默了整整三十個呼吸。
白愁飛道:“……你要我扮女人?!”
他不可思議地如貓科動物般拱起了背,通紅的脖子粗了一圈,喑啞質問道:“你要我扮女人?!!”
卸了妝的、紅裝戲服的衣公子,左手支頤,鼓勵地看他。
白愁飛道:“你為了羞辱我,竟然要我扮女人?還是你大費周折地收服我,不是為了叫我為你所用,就是為了讓我替你扮一
個女人,演一個‘燕青衣’?!!”
衣公子道:“你不樂意演女人?我不是也剛扮了楊貴妃?我記得,你在沁園春時,也扮過花旦?你有什麼不樂意演女人?”
白愁飛陡然一噎,像是恨他為什麼提起了自己那拚命想要抹掉的過去,道:“這不一樣!你扮花旦是你樂意,你叫我演燕青衣,分明就是為了羞辱我!不然你飛衣商行有那麼多女人,你為什麼非要謀上我白愁飛,來替你演燕青衣?!”
衣公子叫白愁飛愣了一愣,他這邏輯聽來實在有道理。
但衣公子道:“我真無意通過叫你演女人來羞辱你。”
白愁飛憤然怒道:“你做都做了,還狡辯什麼?你就有這麼喜歡欺辱我麼?”
衣公子:“…………”想法怎麼這麼多。
好吧好吧。
衣公子乾脆道:“不錯,我就是在羞辱你。”
白愁飛一愣。
衣公子道:“羞辱你又怎樣?你現在身無內力,且已經投了我,我叫你怎樣你就得怎樣,你有反抗的餘地?”
說到這裡,衣公子低低笑起來:“去吧,乖乖扮,好好演。彆壞了沁園春的牌麵,演得像個女人,像個燕青衣。”
白愁飛如雕塑般不動。
衣公子卻已經在催促。
“動啊,幽夢。”
“還愣著乾什麼?”
“——脫。”
話分兩頭。
散戲後,燕衣戲樓外,想一睹燕青衣芳容的看客將戲樓大門堵得水泄不通。
戲樓拒了幾乎所有人,但有兩路人,燕衣戲樓沒那個膽色去攔。
一路是以趙佶為首的朝廷一行。
另一路,林大掌櫃帶著溫柔、雷純一行。
雙方正好碰到了一塊兒,交流來意後,便讓林詩音帶路,以趙佶為首,一同踏上九樓。
護衛阿康隱在無人知曉的暗處,沒人知道他的存在。
趙佶道:“就是這兒?”
燕衣戲樓的掌櫃道:“是,聖上。”
趙佶道:“衣公子一直在房內等燕大家,燕大家進去後,也一直沒出來?”
屋內靜悄悄。
趙佶側首,聽了聽,陡然推門!
“聖上!”
“聖上不可!”
“聖上!!”
然而門已經打開。
屋內景象,儘入來人眼底。
落日暈黃,掛在燕衣戲樓九重高樓的窗邊,金黃的暉光下,輪椅上的衣公子深藍衣裳,披珠掛玉,斯文閒雅。
衣公子的輪椅邊,貴妃榻上,斜斜臥著一位絕代佳人。
一身廣袖留仙裙由千金難買的碧瓊輕綃織就,勾勒出佳人修長有勁的身體線條。
同色織錦繡蓮的長長麵巾覆住了她白皙的臉龐。
鼻梁在麵巾下聳起,紅唇若隱若現,神秘勾人,給人無限遐想。
唯有那一雙出塵雅逸的眼,在烏黑濃密的長睫毛下匆忙慌張斂起。
頭一低,便將雙眼埋進了貴妃榻扶手上,衣公子的掌心裡。
還有她才穿了半隻襪子的赤足。
在來人的視線裡,羞澀而緊張地蜷起腳趾,往青綠的裙擺裡縮去。
調皮的裙擺卻非要美人失措,又絲滑地移了開來。
還好她的身側有衣公子。
溫柔的、體貼的衣公子,看著這位叫門外眾人驚豔不已的絕代佳人‘白青衣’,忍耐地抿嘴一笑,單手脫下暗藍外袍,為她披在腿上。
這溫馨的、無端寵溺的一幕,叫門外眾人心下暗歎。
“哇!”溫柔更是直接讚歎地驚呼出聲!
而這時,衣公子
才轉向,右手卻一直握著身側佳人的眼,單手行禮,對眾人道:“見過聖上,見過諸位。”
他溫和地微笑,笑容在窗邊暖意溶溶的夕陽下,格外柔軟親昵:“青衣生性害羞,不喜見生人,還請聖上和諸位諒解。”
趙佶點了點頭。
溫柔搶話道:“諒解的諒解的!青衣姐姐這麼好看,害羞一點怎麼啦!越害羞我越喜歡啦!是不是啊純姐?”
雷純亦然讚道:“燕大家才藝無雙,風華絕代,純然可愛,我亦心生仰慕!”
衣公子身邊的燕青衣動了動,似乎更羞了。
隻有‘白青衣’自己知道,他的羞,不是羞澀的羞,而是羞辱的羞!
被衣公子羞辱的羞。
被溫柔和雷純,這兩個分彆喜歡自己的女人和他曾喜歡過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誇讚他女裝“風華絕代”的羞辱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