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沙漠邊緣的阿如村,清晨的第一縷光落在窗欞上。
在晨光中,空和派蒙準時的醒過來,他們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出發還有一個小時。
“一想到馬上就要開始行動,心裡還是不免緊張。”派蒙揉了揉眼睛,“尤其是艾爾海森的計劃,實在是有點過於冒險了,如果失敗,那麼大家的處境都會很糟糕。”
清醒過來的空聽到派蒙這麼說,他安慰般的說不會出問題,接著他說起去找艾爾海森。
根據計劃,是由艾爾海森把他們帶到教令院。
隻有教令院內部,才能有機會接觸到納西妲的意識。
想到納西妲,空的心沉下去,不由得擔心起她的情況。
而這也促使空加快了腳步走出休息的房間,剛一出來,他和派蒙就看見正在交流的維克和艾爾海森。
此時的維克已換回那身頗具至冬風格的打扮,不論從哪裡看都不像一名收服沙漠鍍金旅團與各個聚落部族的新任王者。
“突然看到維克變回原來的樣子,還是很不習慣。”派蒙攤開手,在沙漠故事的影響下,她都快不記得維克之前的打扮,隻覺那身鍍金旅團的服飾是越看越順眼。
空也點點頭,不過他知道維克換回原來的服飾,意味著他也做好了準備,於是他沒有多言,叫派蒙一起過去,問問他們在聊什麼。
在派蒙和空走近時,正在交流的維克和艾爾海森也察覺到了他們。
“你們在聊什麼,計劃有變動嗎?”派蒙出於謹慎,對艾爾海森和維克詢問道。
維克搖搖頭,“沒有,我和他在討論失敗之後要怎麼做。”
“失敗?可是計劃還沒開始啊。”派蒙攤開手,不明白為什麼要討論失敗之後的事。
“這是為了穩妥考慮,即便是再精密的計劃,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比如你們無法喚醒小吉祥草王封閉的意識,比如愚人眾突然決心出手乾涉。”
盤點著各項意外,艾爾海森冷靜的列出。
派蒙撓了撓頭,內心的緊張和不安又翻騰起來。
這令她忍不住對艾爾海森抱怨,“這時候我們應該說一些能鼓舞士氣的話吧,你這樣說的我都要沒有信心了。”
“加油鼓勁的話這兩天已經說過太多,我就不用重複了,如果你們想聽可以去找拉赫曼,想必他很樂意為你們展現沙漠中特有的祝勝之詞。”艾爾海森一臉坦然的回答。
維克嗯了一聲,接了一句確實。
“你們兩個這一唱一和的好氣人。”派蒙也顧不上生氣,她在空中跺了跺腳,感覺聊不下去了。
然而更可氣的還在後麵,空看到派蒙這樣子笑了笑。
派蒙聽見空的笑聲,頓時有種被背叛的感覺,這令她發出指責,“旅行者,你怎麼也在笑!”
“因為派蒙這樣子很能緩解緊張。”空實話實說,經過派蒙這一鬨,他內心的負麵情緒全部緩解殆儘。
與此同時,那邊派蒙聽到空這麼說,怒氣突然全部轉變為自豪,“是嗎,那就再好不過了。”她是真心的為空的心情變好感到高興。
空也明白,所以他又笑了笑,隨後問起艾爾海森和維克,他們的後備方案是什麼。
“如果失敗,我會讓沙漠中的鍍金旅團越過防沙壁。”維克淡淡的回答。
“什麼?可是那樣的話,不就打起來了嗎?”派蒙不可置信的問。
“對,這是我們最後的方法,如果不能用溫和的手段達成目的,那我們隻能跨過灰色地帶,重新塑造‘規則’。”艾爾海森一臉平靜的解釋他們的意圖。
派蒙見艾爾海森好像是認真的,她當即萌發出一句感慨,“突然間覺得你之前的計劃一點都不冒險了。”
對此艾爾海森點了點頭,“很高興你們能有這樣的想法,馬上要實行的計劃絕非小打小鬨,必須抱有絕對的信念。”對他來說,差不多做好最壞的打算。
維克倒是挺樂觀,他麵無表情的說,“我們會成功的。”
“好吧,看到你們這樣,我也放心了。”派蒙乾巴巴的回複,她實在是不好說,現在看到維克這樣子,眼前就出現了他帶領鍍金旅團殺到教令院的景象。
空也跟著點點頭,“我們會完成計劃。”
不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讓教令院做到最後一步,將神明的罐裝知識與成神的散兵鏈接,那很可能會引起不可控的後果。
同樣,他們也不能放棄納西妲。
一直以來納西妲在暗中儘全力幫助需要幫助的須彌人,她不應該就這樣被拋棄。
空吸了口氣,信念壓下隱隱的不安。
站在對麵的艾爾海森和維克察覺到空情緒上的變化,他們很是默契的不再交談,重新把話題放回計劃上。
“那麼我先出發,引走教令院內部協助造神的愚人眾。”維克說出他的工作。
“好,你一定要小心。”派蒙叮囑道。
維克接受了這份好意,隨即他向眾人道彆,徑直打開係統,利用地圖上的錨點直奔教令院。
對於維克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艾爾海森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愕,他調轉視線看向空,“我會將你們帶入教令院內部,保證你們順利的關進禁閉室。”
“到了禁閉室,我們就會用改造過的虛空終端聯係納西妲。”派蒙認真的說出後續的行動。
所謂的禁閉室在教令院的最深處,距離納西妲所在的淨善宮非常近,而且那邊通常沒有人,是最合適的聯絡地點。
同時賢者在掌握旅行者這個變量後,會更加的肆無忌憚,而這更方便其他人的行動。
所以為了整場計劃,他們必須關進去。
身為整場計劃核心部分的執行者,空很清楚這一點,因此在派蒙講完後,他立刻回複他會儘全力喚醒納西妲的意識。
“很好,那麼去吃早飯吧,等吃完之後,我們也出發,”艾爾海森確定他們還沒有後麵的計劃,便沒再多說
。
隻是在空和派蒙走遠後,他看向教令院的方向。
雖從未表明態度?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艾爾海森在從借助拉赫曼綁架被流放的學者,利用他們提取神明罐裝知識的學者,確認教令院確實如他們之前的判斷的那樣之後,內心深處便出現了不滿。
對於他而言,原本的規則一旦被打破,萬事皆會亂套,而他不希望某些野心家的夢想,打擾亂自己的生活。
正是基於這個想法,他決心要推翻賢者,終止那場荒唐的計劃。
是個很簡單的願望,艾爾海森自覺整場行動中不隻是他抱有這個想法。
也確實如艾爾海森所想,在沙漠的深處,一個龐大的營地裡,重新變回人類形態的令季正在與哈米德交談。
“這是我整理出來的,有關教令院對沙漠子民不公對待的資料,我想請你發到蒸汽鳥報上。”令季將厚厚的一遝資料推給滿臉吃驚的哈米德。
這段時間他認真觀察過哈米德,確定他是真心想調查,不是想要利用與沙漠有關的消息博眼球,嘩眾取寵。
既然是想要做實事,令季也不介意給對方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而不是威逼利誘之類的。
哈米德似乎也察覺到令季的想法,他接過資料,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保證,“我會儘力將教令院的所作所為曝光在眾人麵前。”
麵對哈米德這副豁出去的樣子,令季笑了一聲,“不用這麼緊張,你如實報道就行。”
聽到這樣輕描淡寫的話,哈米德止不住的開始歎氣,“哎,祭司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教令院,他們是不允許這類負麵消息到處流通。”對於自身的形象,教令院可是很維護。
令季聞言笑容加深,緩聲說道,“你可以把這條也寫進新聞報道裡。”
這下哈米德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身為一名記者,在對各類消息上他相當敏銳。
思索了幾秒,哈米德克製不住好奇心,試探性的問道,“先生,你說這話,是知道最近有什麼大動作嗎?”
“大動作?你指哪方麵?”令季沒有回避問題。
哈米德組織著用詞,謹慎的舉例,“像是什麼有人不滿教令院,要進行改革之類的。”
“我想我們作為異國人,沒有資格去對他國的曆史進程評頭論足。”令季的用詞相當的公式化,好像他不再是留在營地裡穩住人心的祭司,而是某國的官方人員。
這一點哈米德也能感受出來,他分析著令季的話,心裡漸漸有底,“我明白了,很感謝您能把這個機會交給我。”
這個道謝發自真心,但這時他也產生了一個問題。
在經過權衡後,哈米德決定問出來。
“先生,我很好奇,我雖是外國人,但身為記者,我有追逐熱點與真相的責任,可你看起來不是有類似責任的樣子。”哈米德儘可能把幫助他國發動改革說的婉轉。
令季想了想,歎了口氣回答,“其實也是情況所迫,我是沒有這種責任,但現
實將我推到這個位置。”他來的時候維克身邊已經聚集了很多鍍金旅團,不進行管理,以後必然會出亂子。
作為維克的朋友,令季自覺不能坐視不管。
正是抱著這個念頭,他開始將各類規範化的製度引進鍍金旅團,後來為了能更好的溝通,和讓沙漠子民理解製度的必要性,他開始聯合營地裡的愚人眾展開掃盲工作。
然後他就成祭司了。
令季回憶沙漠子民對他們寄予的期望,覺得他可以當著岩王帝君的麵發誓,他真的沒有想過太多。
自始至終,他和維克都沒想過整合沙漠的力量,訓練和培養沙漠裡的鍍金旅團,最終一舉衝破防沙壁,以暴力的手段推翻教令院。
退一萬步講,他們真的想這麼多,直接讓維克引進德利科夫安保公司的人員開始軍事化管理不是更快?
現在的維克是要實力有實力,要威望有威望。
連篝火狐鳴,魚腹藏書這類契機都有了,甚至拉赫曼還是一隻眼,簡直是把所有BUFF拉滿了。
令季想到某些場景,他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對哈米德說,“我沒有其他的陰謀和計劃,我的目的很單純,管理他們是為維護秩序,進行教育是為了更好的溝通。”
“身為外國人,我們沒想過做太出格的事。”
這番話是如此的真誠,以至於哈米德大徹大悟,徹底理解為什麼令季拒絕專訪。
有些真相可以存在於傳說中,可以存在於故事裡,但不適合作為報道寫出來昭告天下。
哈米德望著對麵的令季,決定將涉及祭司和首領的報道進行一點戲劇化的處理,讓真實性相對減弱,更符合沙漠的傳說,好防止後來人對他們身份的進行探究。
不過他沒有擅自做這種決定,反而和令季溝通,先講出來自己的打算。
“可以,這樣再好不過,就讓它成為一段傳說。”令季很是讚同哈米德的做法。
這就像是稻妻的妖狐一樣,當它的內容被解構,進而重組成新的故事,大家的目光也會隨之轉移,最終沒人在乎傳說的起點在哪,而是注重於故事的本身。
對令季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
不論是他和維克的身份,他們所做的事,都不能拿出來嚴肅的討論,不然他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這麼感歎著,令季越發理解維克。
有些事確實解釋不清楚,誰能想到他們一個是來投奔朋友,一個是來送快遞。
為此令季又歎了口氣。
哈米德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使得無法回歸日常生活,馬上寬慰,“放心,我一定會寫的讓人不會把所有事聯想到你們,這是,嗯,記者的基本功。”
深深的看了眼哈米德,令季總覺這種事他已經體驗過。
無論是那本《月與海之亭》,還是妖狐的傳說,又或者是沙漠裡的史詩和他自己為八重堂撰寫新作,其中的角色不能說和他與維克有關,隻能說毫不沾邊。
也是這麼一想,令季放鬆下來,他鄭重的對哈米德回複,“我相信你。”
哈米德一瞬間受到鼓舞,如背上不可推卸的任務。
“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哈米德承諾道。
“不要太誇張啊。”令季趕緊補了一句。
哈米德露出自信的微笑,“我明白,這種戲劇化處理要適度,本質上它是圍繞著報道,不能過度娛樂,那樣的話就刻意了。”
看著哈米德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令季讚歎,“你確實是專業的。”到這時他也徹底放心
接下來就要考慮如何離開營地,又不引起紛亂。令季思考起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按照他的規劃,等小吉祥草王勝利,重新掌握教令院,他和維克就順勢將沙漠中整合好的鍍金旅團和各個部族聚落交給她,至此他們就可以正式退出。
但是如何隱退是個難題,假設沒有處理好,會留下隱患。
令季不太想給小吉祥草王添沒有必要麻煩。
思索了一會,令季發覺他一直差個機會。
那個機會要足夠的神秘和刻骨銘心,能一次性構建起沙漠子民對小吉祥草王的期待和信任。
令季這時看了眼正在讀資料的哈米德,琢磨是不是能夠讓他雇一些人,演一演什麼大場麵,弄個顯聖現場?
構思著那個劇本,令季準備等想好了再對哈米德講出來。
可這個機會來的比他預想中的要早太多。
就在哈米德看完資料後,一名傭兵慌張的衝進來。
“祭司大人,有很多異鄉人來到營地外!他們要接走自己的同胞和您。”
令季聽完這則消息,心思活絡起來,緊接著他對從資料裡抬起頭的哈米德說,“是愚人眾。”
“那們為什麼找你?”哈米德很不解。
“不知道,去看看。”令季說話間起身向外走。
哈米德將文件收好緊隨其後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