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樂文說:“有話快說嘛,我很忙的。”齊墨鶴這才發現這個胖子的兩隻小手正在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而靈巧地動作著,一隻手正在打著類似算盤的東西,另一隻手裡則過著庫房裡各種各樣的東西。剛剛碰到齊墨鶴一哄而散的東西在胡樂文的手中就像是溫順的羔羊一般乖乖地排列組合,便於他的清點,看來這個人正在盤點庫房裡的材料。
齊墨鶴看著他的樣子忽而就有了點希望,趕緊從乾元袋裡掏出他那柄隻剩了半截的鐮刀說:“我的鐮刀壞了,想請您幫忙修一修。”
胡樂文隻看了一眼那柄鐮刀,忽而就停下了手裡所有的動作,他艱難地換了個方向,甚至放下了手裡的算盤,衝著齊墨鶴伸出手:“給我看看。”
齊墨鶴將鐮刀交了過去,胡樂文越看,臉上的神情就越是詫異。齊墨鶴觀察著他的表情,也不知道這個人從這柄屬於陸無鴉的鐮刀上到底看出了什麼來。自己選擇修理這柄鐮刀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呢?正當齊墨鶴越來越不確定的時候,胡樂文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道:“我不確定自己能完全修好,但是可以試一下。”
齊墨鶴試探著問:“要多久呢?”
胡樂文說:“不好說,你這柄神器被下了封印,鐮刀並不是它的本相,按照一般來講得先解封,解封了才能看到這柄器的真實麵貌,然後才能了解它的材質和倒推製作的步驟,進而修補,但是這個封印下得很邪門,我估計一般的解封方法恐怕行不通,但我可以用旁證法和窮舉法試著推測一二,再據此補一下看看,隻是效果未必好。”
齊墨鶴不由得心中大感佩服,喬單隻覺得陸無鴉的鐮刀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凡器,胡樂文卻一下子就看出了門道,這個人的水平果然不一般。
“過十……不,十五日你再來看看。”這是胡樂文最後對齊墨鶴說的話。之後他便抱著那柄鐮刀坐在地上看了起來,一雙陷在肥肉裡的小眼睛精光四射。齊墨鶴心想,這看來是有譜吧,那就等十五天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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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思湖中,八隻木人偶從底下浮起,手中抬著一具碩大的泡發了的屍體。它們自動自發將屍體抬到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木筏上後,便有四隻性情溫順的靈獸一步一步背負繩索,將那具木筏拖拉至岸上。
金堅正在岸邊跟人說話,看到木筏過來,便停止談話,走上前去。木筏停下來,靈獸被人帶走,隻留下了上頭的屍體。屍體的樣子委實不太好看,似人又似鳥,外層是張撕裂了的人皮,腦袋上眼睛鼻子嘴巴俱全,隻是已經完全錯位,人皮裡頭則是具顏色臟汙的巨禽的身體。金堅用劍將那隻巨禽的脖子撥到一邊,看到了一圈黑色的花紋。
“黑環人麵鳥?!”壘石生在一旁驚異道。
金堅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壘石生卻顯然還有點不敢相信,因此問了個蠢問題說:“是寵堂跑脫的那隻嗎?”
金堅冷冷看了他一眼,壘石生立刻縮了。金堅說:“還能有哪隻?”
壘石生說:“這……那它怎麼死的?”
“不知道。”金堅忽而美眸半眯,出手極快地拔劍出鞘,一劍劃向人麵鳥的腹部。名劍“摯情”爆出犀利劍芒,流水行舟一般破開了人麵鳥外層的羽被、內層的皮膚、脂肪和肌肉,到達內臟,“叮”的一聲,金堅的劍尖挑出了一塊已經融化了大半的金屬身份牌。
“是拾物的牌子。”壘石生道,“看來那個學生沒有看錯。那個拾物被吃了?”
“沒有。”金堅用劍尖撥弄著人麵鳥的胃裡,“裡頭沒有人被消化後留下的遺骸。”
“那就是沒死?”壘石生愕然,“我們學堂裡竟然有能殺掉黑環人麵鳥的拾物?”他趕緊低頭去看那塊扔在地上的身份牌,也顧不上臟不臟了,伸手就拿了起來,“拾物……”過了會,他歎了口氣,“關鍵部分已經被融掉了。”
金堅說:“去查,身份牌丟了隻能補,這個人能殺死黑環人麵鳥,背景絕不簡單。禁堂如今被他所破,今後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端,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個人儘快找出來!”
壘石生忙點頭應是,又問:“那這塊身份牌?”
金堅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這麼臟的東西就彆扔給我處理了,你們甲堂弄一下就好。”
壘石生:“……”
金堅踏波而去,壘石生回頭看向湖心島的中央,禁堂已破,這座多年來被封印在無相空間內的湖心島也就顯露在了本該在的位置,然而原本那種詭奇的氣氛已經一掃而空,隻有島中心的位置還殘留著一塊寸草不生的空地,不複昔日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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