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看不下去了,想要為他止血。
男人卻虛弱執拗地推開了陸小鳳的手。
他拒絕了陸小鳳的善意。
好在,陸小鳳是個無賴。
他直接動手,點了男人的穴道,沒有給男人二次拒絕的權利。
男人無力地垂下了手。
他昏過去了。
待陸小鳳從阿吉房裡出來,他身上也沾了很多血,都是阿吉的。
冬天寒冷的風,讓滿身大汗的陸小鳳渾身濕冷,陸小鳳打了一個噴嚏。
不經意抬頭,卻發現斜前方的廚房外,站著一個紅衣麗人。
“小魚丸?”陸小鳳說。
看到一身血的陸小鳳,餘彎彎什麼都沒問,她隻笑了笑,輕聲道:“過來洗手吃飯吧,再不來,菜就要涼了。”
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陸小鳳跟在餘彎彎的後麵,欲言又止。
半晌,他問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餘彎彎為陸小鳳盛了一大碗飯,還從鍋裡取出一大盤蟹粉獅子頭。
菜早就燒好了,因為陸小鳳遲遲不來,所以一直在爐子上溫著。
“唔?”餘彎彎問。
“你知道阿吉不願意上藥。”
陸小鳳定定望著餘彎彎。
餘彎彎歎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
她在灶台邊支了一個桌子,將飯菜和碗筷一一擺好。
冬天太冷了,廚房成了最好的用餐地點。
餘彎彎一邊做事情,一邊說:“阿吉以前就這樣,我認識他時,他在教坊做事,阿吉長得好,許多姑娘喜歡他,他若是有心,哪怕是虛與委蛇,都能讓自己過得好些,可他不願意,一定要乾最苦最臟最累的活。”
陸小鳳洗乾淨手,又道:“後來呢?”
他總覺得小魚丸話未說完。
餘彎彎笑了笑:“每日出入教坊的人,沒有上千也有成百,姑娘們練就了一雙利眼,剛開始大家都覺得他長得高、人又壯,可以當個依靠,日子長了就發現,阿吉這個人其實很驕傲,他看不起我們。”
陸小鳳心一顫,聲音有些抖:“我們?”
餘彎彎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好像所有事情都壓不垮她,可陸小鳳卻有些心疼。
因為她說:“我也是教坊的姑娘,自然是‘我們’。他同情我們,可憐我們,卻也從骨子裡輕看了我們。就說我吧,金陵十六樓,江南第一伶,聽起來光鮮,可有幾個女人聽過顧傾城唱戲呢?”
陸小鳳沉默。
在小魚丸輕描淡寫地說出“我們”的那一刻。
陸小鳳發現自己很難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心態,去看待小魚丸“血淋淋”的過往。
他去過秦淮好多好多次,從許多許多人口中,聽過顧傾城的大名。
可他從未將這個人與小魚丸聯係在一起。
“小魚丸。”
“嗯?”
“你怪過我嗎?”
“唔?”
“你不會覺得我出現的太晚了嗎?”
“沒有啊,我覺得時間剛剛好。”
餘彎彎柔柔一笑,美麗的如山間勾魂攝魄的豔鬼。
“早一點,我或許走不了呢。”
她如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