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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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麵上鎮定, 心裡很慌張,說了話不等葉善回應,轉身就走, 到了帳外站了一會, 又開始後悔。
我為什麼不等她一起出來?
再讓他轉回去, 勇氣像是戳破的氣泡再也聚合不到一起了。
要知道,在他進去之前, 他已經在帳外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了,他想等她出來,等著等著, 又擔心她在屋裡睡著了。錯失了這麼一個絕好的說開的機會。
今晚氣氛很好,沉浸在熱烈的氣氛中,人很容易被影響。二十多年來不曾動過心的人一朝動了心,就有些橫衝直撞,亂了手腳。顧誠不是那種什麼都喜歡悶在心裡的人, 這點他像他的父親,他喜歡光明正大的關係, 明明白白追求自己喜歡的,大大方方和心上人在一起, 做一切開心的事情。然後他想,光是能見麵說說話就已經非常非常開心了, 未來要是在一起了, 該是一件多麼美好多麼幸福的事啊!然後, 他又想到了自己不識好歹的上一世。
不過他不是喜歡糾結過往的人,往事不可追,他更看重未來。
陰影處有道人影鬼鬼祟祟不靠近也不退後。
顧誠大步過去,一把擒住他的衣領, 拉到眼前一看,認出來人。
“乾什麼?”
黑暗中,蔡其公子的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我,我,我……”
顧誠:“你怎麼了?”
蔡其:“顧大人,你的傷還好嗎?”
他背後的傷也不是他自己學藝不精被老虎拍傷的,而是為了救這個受了驚嚇就邁不動腿的蠢貨。
顧誠不想同他廢話,隻想趕緊將他懟走:“你覺得能這麼快好嗎?趕緊走。”
蔡其磨磨蹭蹭:“對,對不起。”
顧誠還有重要事要辦,不耐煩應酬:“沒事,回吧。”
然而,蔡其的腳像是長了釘子釘在土裡,猶猶豫豫道:“顧大人,你為什麼要幫我?”
顧誠:“湊巧。”
蔡其頓住了,又過了好一會再次開口,“要是換成旁人,您也會如此以命相救嗎?”
顧誠都有些不明白了,跟老虎拚命那是求生的本能好吧?要是都像你蔡公子,那咱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說話?都已經乾了兩碗孟婆湯了吧?
蔡其:“顧大人,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從你少年時為人出頭狠揍了呆霸王開始,我就一直注意你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能帶我一起打獵,馳騁山林,簡直像是做夢。更沒想過還能和你經曆一番生死,有了過命的交情。”
“顧大人,我真的非常非常崇拜你,並一直以你為榜樣。但是我知道,我天生身體孱弱是不能像你這樣活的肆意瀟灑,萬眾矚目。”
“顧大人,我真的非常非常崇拜你。”
顧誠:“嗯嗯,知道了。”
蔡其:“顧大人,我喜歡你。”
顧誠:“嗯嗯。啊?”
蔡其激動道:“我知道顧大人你不喜歡女孩子,如果你喜歡男孩子的話,我,我可以!我不在乎名分,我什麼都不在乎,隻要,隻要顧大人你……”他忽然朝前撲來。
顧誠驚嚇過度,如遇洪水猛獸,急速閃避,又在某一瞬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他看到了與畫屏手挽著手的葉善。
幾乎在他落地的同時,畫屏打了一聲響亮的飽嗝。
蔡其公子不料表白被圍觀,登時羞臊的無地自容,捂住臉就跑了。
留下顧誠一人寒風中搖擺搖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防住了女孩子,卻被男孩子鑽了空子。自己的愛情之花尚未開花結果,就被冠上了性向成謎的桂冠。
顧誠:“你們聽我說……”
畫屏大概是受驚過度,一聲接一聲的打嗝,葉善也不知使了個什麼手法,照著她的後心捶了一下,竟然好了。
“善善!快跑!”畫屏不知怎麼想的,忽然拉住葉善就跑。那速度像是再慢一步她們就會被她家少爺滅口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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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在行宮當值的時候,顧誠一直在想,怎麼就這麼倒黴?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懊惱的以頭撞樹。耳聽有腳步聲走近,又慌忙站直。
曹六輕手輕腳的跑了出來,小小聲道:“顧大人……”
“嗖”一下,人就沒了。
一陣寒風吹過,飛雪寂寞飛舞。
曹六滿腔柔情化作飛淚,咬牙切齒,立誓一般泄憤道:“顧誠,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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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左思右想,覺得蔡其那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有理由也有必要和善善解釋清楚。他不喜歡誤會,誤會會讓人心裡難受。他不希望善善不高興。
當然,此時此刻單方麵陷入愛戀的顧誠,是一千個一萬個沒意識到自己的自大自戀。一顆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心倒是惶恐的難以終日。他倒是還有自覺,知道自己一直在乾蠢事。
**
葉善將睡未睡之時感到有人挑開毛氈,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她屏住呼吸,暗暗握緊拳頭,那人卻對著自己吹了一口濃煙。
葉善自初次下山被人迷暈過一次後,就長了記性。索性配合裝暈。那人也沒試她呼吸,大概他也是屏氣靜候,時間拖不長久,幾息間自覺迷煙起效,用床上的被子隨便一裹,將她扛在身上就走了。
此人身法極快,輕功了得。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血腥味。穿過崗哨,很快遠離了獵場。
過不多久,與人彙合。
那些人急匆匆道:“主子。”
那人笑了下,“抓了個小玩意帶回去玩。耽誤了些工夫。”
葉善眉頭一動,認出這聲音,是今天在湖泊邊那易容男子。
男人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扔進馬車,並不憐香惜玉。
葉善撞到一物,感覺是個人。被子滑落,露出她半張臉,剛好有人提著燈籠轉過來看了他們一眼。她就著火光側身眯眼,看到太子李恩被捆了手腳歪躺在馬車內,表情安詳,應是被迷暈了。
馬車催動,載著他們疾馳而去。
夜裡寒涼,葉善索性裹緊了被子,先睡一覺。
行了一段路,又兵分兩路,聽這些人說話的口氣,仿佛是追兵到了。領頭的男子咒罵了句。
天色破曉,馬車行進一處山洞。
那個被稱作主子的男子咒罵了句,“狗日的顧誠!”
手下戰戰兢兢詢問,“主子,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將軍:“先將他倆扔進山洞,容後再議。你們幾個駕著馬車往那邊去。”這又想再使一出金蟬脫殼。看來之前的計謀很快被識破了。
男子親手將葉善抱了出來,腳拖在地上也無所謂。太子李恩已經醒了,驚恐萬狀,隻是藥勁過大,仍很虛弱。
“你們,你們是誰?”
二人被帶進山洞躲避,隨手扔在了凹凸不平的岩石上。
沒有人說話,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除了人質,在場還有五人,光聽呼吸就能感覺得到內功深厚。
一人提議:“主子,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帶著他二人恐是拖累,不如……”他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這人說話的時候帶著濃重的口音。
太子虛弱道:“你們……是梁國人?”
領頭的冷笑一聲,“知道了又如何?原想抓你回去當人質,看來是不能了。”
太子麵色慘白,性命攸關還關心起彆的問題,“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想知道,下去問閻王吧。”領頭著實是個冷酷無情,又乾脆果決的人,他又瞥了一眼尚在沉睡的葉善,有些憐惜的樣子,“隻可惜了這麼個小玩意,本想一並帶回去玩幾天。然而就因為你,耽誤了時間,引來追兵。我不喜歡證明我錯誤的人存在,所以一並殺了吧。”
他這麼說著,並不親自動手,而是領著其他三人先行離開,留下一人善後。
太子驚慌無助,想用腳踹醒葉善,又覺得這樣死在睡夢中不必經曆恐懼也是一件不幸中的萬幸。忍住了伸出去的腳。隻盯著眼前舉刀的男子,儘力自救道:“我是晉國太子,我可以許你榮華富貴,隻要你放了我。”
男子笑:“太子,看你年歲不大,果然是太天真了。”
太子絕望道:“我知道。你們本就是為了來殺我。我死不足惜,可是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殺了我,放過她吧。”
男子隻覺得好笑:“你自己都性命難保了,你還要我放她?”
太子情急道:“我看得出來,你的那個主子對她很感興趣,要是哪天他又突然想起她,怨恨你乾了蠢事,你怎麼辦?”
男子遲疑了起來。
太子再接再厲:“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就是個弱女子,你留她一命。不管將來如何,她都不會對晉國的運勢造成任何影響。她就是你們主子的興之所至,她死活與否都不影響你們這次的任務。可是要是哪天你主子想起了她呢?”
男子果然被勸服,大概他主子的喜怒無常深入人心,做手下的都不自覺的留一手,以防萬一。
山洞外傳來打鬥聲,因是追兵到了。
太子忽然眼眶噙了淚,沒有什麼比希望就在眼前,而眼睜睜直麵絕望更叫人傷心落淚的事了。
男子陰邪一笑,舉起刀:“晉國太子,下了黃泉也莫要怪我,要怪隻怪你不會投胎。”
太子仰頭看向男子,強烈的恐懼在瞳孔中震顫不已,某一個瞬間,忽然凝滯。
男子準備一刀結果了太子就要出去支應主子,手肘忽然被一股力量握住,明明是溫軟的觸感,卻莫名有種毒蛇糾纏上來的恐懼之感。
然而這份恐懼還未散開,他握刀的手忽然一個偏轉,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割破喉嚨。
鮮血飛濺,噴了太子一身。
太子整個人一激靈,似是突然被拍回神魂,“啊!”大喊出聲。
葉善鬆開男子的手,抽走他的刀,握在掌心。由著男子跌倒在地,眼珠子突出,幾下抽搐,沒了呼吸。
反派死於話多,古來如此。
鞋子在拖行中丟失了,她赤著腳提著刀朝洞外走去。
**
山洞外,顧誠聽到太子那一聲叫,幾乎神魂俱滅。他先前狩獵,體力幾乎消耗殆儘,又在捕獵獸王時受了重傷。值守行宮,下半夜也該歇息了,因心中掛念葉善,大半夜又犯了蠢,想去找她說清楚。也幸好犯了蠢,叫他發現獵場搭建的營地出了事。
太子和葉善都丟了。
他不明白,為何葉善也會丟,連忙召集人馬,圍追堵截。幾次兵分幾路,最終他一人一騎追到了這裡。
看到杜漸的那一刻,他魂先丟了一半。
杜漸乃梁國太後親弟,封赤王。
此人陰邪惡毒,從不按常理出牌,每每做事興之所至,視人命如草芥。前一刻還視若珍寶的東西,下一刻可能就會親手捏斷脖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護衛在他身邊的都是絕頂高手。
顧誠全盛時期尚有一戰之力,現在隻覺左支右絀甚是乏力,直到太子的一聲喊,他心臟爆裂一般,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不要命般大開大合,一時占了上風,往山洞衝去,就連杜漸也微微變了臉色,準備出手。
然而就在下一刻,杜漸猛然察覺不對,拔刀就往身後刺去。
刀光一閃,一線血紅。
有什麼東西飛出。
時間被定格,杜漸看到了一隻手,那隻手四個手指都戴滿了戒指,手裡還握著一柄彎刀。
刀光又起,“咚”一下,兵刃相交,葉善被震開,往後退了幾步。
持劍之人急速出劍,朝葉善殺去。
突發的變故,讓人措手不及。原本有條不紊的打鬥,瞬間大亂。顧誠一劍刺向其中一人胸口,那人當場斃命。顧誠提劍支援葉善。
四名戰力,一時去二,形勢陡然逆轉。
杜漸咬牙切齒:“走!”
餘下二人趕忙彙合,護住杜漸。
杜漸扶住斷臂,眼神瘋狂,麵容扭曲,看向葉善的目光如同毒蛇吐信。
幾人急速向山崖而去,顧誠追去。
卻在下一刻,那些人跳下山崖。
顧誠低頭看去,隻見這些人袖中藏了機關,飛射出去,鋼絲繩索吊在岩壁。
杜漸仰著臉,嘶吼出聲:“我記住你了!我一定要得到你!哈哈……”
顧誠舉起手中長劍,提滿真氣,飛擲而去。
其中一人以身抵擋,傷了腹部。三人很快消失在崖底。
顧誠顧不得他們,轉身就往回跑,半途衝葉善喊了句,“太子如何了?”沒等到回應,他已經進了山洞。
到了裡頭隻覺血腥味撲鼻,太子直愣著眼,顧誠上手一摸胸口,長歎口氣,渾身脫力,跌坐在地,幫忙解開繩索。
太子惶惶然回過神,喃喃道:“表哥。”
顧誠撐著腿又站起身,往外走。
太子扶住岩石站起,看了眼死的透透的屍體,雙.腿打顫,帶了哭腔,“表哥,表哥,你等等我。”
洞外,葉善坐在一塊岩石上,抓起一.夜過後有些硬的雪擦拭身上的血跡。殺人的時候沒弄臟衣服,斬斷杜漸手臂的時候濺上了。
她擦拭的認真,仿佛眼裡隻有這一樣要緊事,其他都看不見。
太子看到了洞外的屍體,以及那截斷手,麵上又白了白。
“表哥,抓我的是什麼人?”
“為首的那個呢?跑了?”
“咦,這隻斷手,九頭蛇紋戒,是梁國的赤王!”
“他竟然來了!”
一直沒得到回應,太子不由看向顧誠。然後眼珠子不住瞪大。
隻見顧誠正兩指捏著葉善的腳踝套上一雙巨大的靴子,再一看他,赤著雙腳蹲在雪地上,仰頭看她。
他耳根通紅,表情虔誠的像是仰望他的神明,眼珠子一動也不動。
太子心口一突,有種不好的預感直衝腦門。
葉善沒什麼表情道:“我沒有殺人。”
顧誠:“你沒有。”
葉善:“我也沒有砍斷彆人手臂。”
顧誠:“你沒有。”
太子一臉震驚的看著表哥仿佛被蠱惑失去魂魄的模樣,驚呆了,抖著手臂,不住後退。
葉善歪了歪頭:“那是誰?”
顧誠:“是我。”
葉善笑了。
顧誠不由自主,看呆了。
遠處有京衛營的人趕來,太子撒腿就跑。
顧誠瞥見,“表弟,山陡路滑!”
話音方落,太子一個趔趄,翻滾下去,咕嚕嚕。
顧誠歎口氣,起身,赤著腳,追了上去查看。畢竟是弟弟,不能不管。
太子陷在雪堆裡,被他提起來,眉毛眼睫都染白了。他有些驚怕的在顧誠麵前揮了揮手,“表哥,你還是我表哥嗎?”
顧誠凍的腳疼,拉扯他的時候,又扯到後背的傷口,總之渾身都疼,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你身上還流著我顧家一半的血,你以為我想管你?”
太子驚怕之下,尤其的脆弱,一把抱住他,“表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中邪了!”
“中你爹的邪!”顧誠臟話出口,想想不對勁,改口道:“滾你爹的蛋!”
二人折返,葉善已起身,她理了理頭上散亂的發,又整了整衣裳,雙手疊在身前,長裙蓋住腿腳,麵上掛著淺淡的笑,溫柔嫻靜的像是在山間賞雪的大家閨秀。
風平浪靜,像是無事發生。
太子哆哆嗦嗦。
顧誠自他身後拍了他一巴掌。太子現在對她的感覺很複雜,衝擊太大,還需要適應。然而救命之恩不能裝作無事發生,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叫了聲:“善善姐。”
葉善:“嗯。”
幾人一起往山下走,與趕來的京衛營彙合。
葉善的鞋子不合腳,陷在雪地裡,幾次抽出腳,鞋子留在原地,顧誠跟在身後,幫忙提鞋子。這番下來,速度尤其的慢。
太子心想,還不如等在原地,讓京衛營的人來接呢。他這般想著也這樣做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後來他發現,他的決定極為明智,因為他們後來就沒走幾步路,而他的好表哥壓根就沒發現他沒跟上。準確說,眼裡就沒有他。
顧誠團了一個雪球遞到葉善麵前:“給你。”
葉善不明所以,接過,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