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子目光停在他焦切的臉上,嘴角的笑意更深,“自然。”
三日後,鑒香會。
焉九是被侍女一路蒙著眼睛引入會場的。
雖然他的眼睛蒙上了,可是長離躲在袖中,偷偷看了個一清二楚。
“是浮香築後院的天井,右數第三塊青石板往下走……”長離一路小聲播報著路線。
“這工程量可夠大的,春娘子是養了一個建築隊嗎?”
焉九聽著小劍靈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也不覺得這漆黑漫長的一路難熬了,唇角甚至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帶路的侍女知道焉九是春娘子近日的心頭好,對他自然慎之又慎,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不禁搭話道:“焉公子可是有什麼好事?”
焉九在她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往前走,“能來這鑒香會,不就是天大的好事?”
侍女被他逗得一樂。
確實,這鑒香會的入門券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偏偏被焉公子這麼一說,讓人更加愉悅。
走了約莫兩刻鐘的功夫,侍女才墊腳解下焉九眼上的黑布。
“焉公子,我們到了。”
焉九微微眯眼,適應眼前燈火通明的燭光。
這是一間巨大的宴會廳,一圈實木矮幾分布在四周,案幾上擺放著精美的點心酒水,是為貴客們準備的席位。
前方搭建一座華美高台,在燈下一覽無餘,看起來是用於展示珍品的地方。
焉九心頭微動,誰也想不到,夜夜笙歌的浮香築底下,還藏著這麼一處隱秘之地。
焉九帶著長離入座,目光在精致的擺盤上掃過,眼中露出一絲遺憾。
可惜,這裡沒放花生米。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的席位被慢慢填滿。
長離躲在桌下悄悄打量來往的賓客,從穿著打扮和通身氣派來看,皆是非富即貴。
她還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熟的劉老板。
待眾人坐定後,侍女們上前為個人發放筆墨。
“焉公子,請您在青色箋紙上寫下所求之物,在紅色箋紙上寫下願付的價格。”
焉九不假思索地在青色箋紙上寫下無患果三個大字,但是這紅色箋紙卻讓他犯了難。
城主府大小姐也沒說能給多少活動經費,寫少了顯得他心不誠,寫多了又怕她不報銷。
長離看出他的為難,鼓動道:“大膽寫,堂堂城主府,總不能賴你的賬。”
焉九思索片刻,提筆寫下黃金千兩。
一片窸窸窣窣的寫字聲後,侍女們依次上前收走箋紙。
接下來,便是正正經經的鑒香會。
麵容姣好的侍女跪坐在案幾前,將香粉填入上等的香盒中。
焉九在第一時間屏住了呼吸,“等等,我這裡不用……”
侍女輕笑一聲,“春娘子囑咐過了,焉公子聞不得太濃的香,送到您這裡的是最清淡的甘鬆香。”
焉九還想說話,卻聽見隔壁席位已然傳來了隱隱鼾聲。
他驚訝望去,隻見一名紫衣男子斜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侍女輕聲道:“那是陳氏書局的老板,他因舊疾難以安眠,唯有點上我們這裡的安神香,才能一覺到天明。”
焉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他和陳老板中間隔了一條過道,從那頭傳來的香味很輕,被他麵前的香粉味蓋去大半,但是他總覺得其中夾雜著一股令人不喜的氣味。
說話間,焉九的另一側席位上飄起白色煙氣,將那名賓客儘數籠罩,擋住了旁人的視線。
侍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溫聲解釋道:“何少爺喜歡在鑒香時服用逍遙散,許多貴客都好此道。”
長離聞言,在桌下環顧四周,果然看到整間大廳裡變的煙霧繚繞,人影綽綽。
焉九適時地發出了疑問:“逍遙散?”
侍女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方匣,露出其中的白色粉末,“便是此物,服之可令人飄飄欲仙,如臨仙境。”
長離看著廳中變的精神恍惚的賓客,當即下了定論:“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焉九深表讚同,麵上卻是好奇地對侍女道:“可否讓我一觀?”
侍女依言照做,焉九用指尖撚了少許粉末,輕輕嗅了嗅,隨即嫌棄地扭開頭。
侍女本想勸他試一試的話卡在了嘴邊,隻得默默點香。
隨著時間推移,廳中有一時興起的賓客摟著侍女離席,也有用了逍遙散的賓客麵色赤紅,衣衫不整地被侍女扶走。
焉九看著眼前烏煙瘴氣的場麵,下意識皺眉,“我寫下的箋紙,何時才能有結果?”
侍女不疾不徐道:“焉公子莫急,等鑒香會結束,便知曉了。”
焉九隻好耐著性子繼續等,唯有指腹摩挲袖中的劍柄,能讓他定心凝神。
長離被摸得發癢,在袖中悶聲道:“焉小九,你剛剛摸了那不知成分的粉末,是不是沒擦手?”
焉九摩挲劍柄的手一僵,用力搓了兩下指尖。
“沒有,我剛剛用桌上的帕子擦過了,隻是你沒看見。”
長離不好隔著一層厚厚的桌板斷言他沒擦手,隻能按下心中的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