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九沉思半晌,開口道:“樹族有一奇珍,名為落羽花,花瓣形似飛鳥的羽毛,且花開千年不敗。”
鬆旬低聲道:“那我這就去一趟樹族?”
焉九點點頭,意有所指道:“如果他們不願意給,就多跑幾趟。”
鬆旬這時候腦子轉得挺快,“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妥當。”
當鬆旬帶著落羽花回來時,虎族的使者剛剛心滿意足地從羽族的領地出來,帶著新指令前往樹族的地盤。
焉九飛速處理完公務,看著鬆旬帶回來的數量不多的落羽花,糾結再三後,才讓侍從偷偷把緋露叫了過來。
“你和我仔細說一說,打穗子的訣竅。”
正因為獨自麵見妖主而緊張的緋露,神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什麼?”
焉九不耐地指了指桌上的幾盆落羽花,“這花沒幾朵,禁不起糟蹋。”
緋露小心翼翼道:“那之前的羽毛——”
焉九從案幾下拖出兩箱糾纏在一起的七零八落的羽毛,“你看看這些,還有救嗎?”
緋露沉默片刻,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
這是緋露狐生中最為艱難的一天,她提心吊膽地看著妖主對著第一盆落羽花動手。
“妖主,您等等,這根線穿錯方向了。”
“留神這個線頭彆跑了。”
“這個結打得好像不太對……”
緋露從未覺得打穗子是一件如此勞心勞力的事情,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漏看了一個錯誤操作。
焉九全程屏住呼吸,仿佛吹一口氣就能把落羽花吹跑一般。
他修長的手指勾纏在繁複的細繩之間,僵硬地幾乎要抽筋了。
折騰了大半天,第一條歪歪扭扭的羽毛穗子終於在他手中勉強成型。
焉九長舒一口氣,將穗子勾起看了又看,“這個也不算太難嘛。”
緋露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艱難地擠出一個笑,“長離姑娘見了一定高興。”
焉九得意地翹了翹唇角,精心挑選了一個漂亮匣子,將這條劍穗小心裝好,便去找長離邀功了。
長離見到焉九送來的匣子時,驚訝地挑了一下眉稍。
她還以為這羽毛穗子早就半路夭折了,沒想到還真被焉小九折騰出來了。
她從匣中取出穗子,對著窗口看了又看,雖然編得有一點點歪,但是瑕不掩瑜。
輕盈飄逸的羽毛在明亮的日光下浮現出淺金色的紋路,漂亮極了。
長離湊近細看,鼻尖卻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清淺花香。
她的眼中閃中一絲疑惑,“這個羽毛上怎麼還有花香?”
焉九清了清嗓子,“這是落羽花的花瓣,形態質感不輸羽族的羽毛,卻帶著沁人花香,我覺得比普通羽毛更合適,就改用這個編劍穗了。”
站在一旁的緋露不自覺的動了動狐耳,連忙低下頭,掩去臉上的微妙神色。
長離摸了摸穗子上的羽毛,也不戳穿焉小九的話。
不管是真羽毛還是假羽毛,好看就行。
下一秒,她變回靈劍狀態,對焉九開口道:“幫我把穗子串上看一看。”
焉九把羽毛穗子掛上劍柄,認認真真地打結係緊。
長離迫不及待地飛到鏡子前,左看右看,轉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
“焉小九,我出去溜達一圈。”
話音未落,長離已經從窗口飛了出去。
有了漂亮穗子,自然要出去好好顯擺,不然豈不是錦衣夜行。
寬闊的宮道上,來來往往的侍從隻要抬起頭,便看到一柄修長的靈劍從頭頂悠悠飛過,身後的羽毛劍穗隨風搖擺,飄逸靈動。
長離遠遠看到鬆旬的身影,一個俯衝朝他飛去。
鬆旬被突然冒出來的靈劍嚇得尾巴一抖,“長離姑娘,你怎麼在這?”
長離得瑟得繞著他飛了一圈,“鬆旬,快看看我的新劍穗。”
鬆旬看著劍穗上眼熟的羽毛狀花瓣,神色複雜地瞅了長離一眼。
讓他幾次三番在羽族吃了閉門羹的罪魁禍首,原來在這裡啊。
長離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饋,不由得開口詢問:“怎麼,不好看嗎?”
鬆旬趕緊道:“好看,特彆好看。”
讓妖主花費那麼大功夫搗鼓出來的劍穗,能不好看嗎。
說話間,天色漸漸陰了下來,厚厚的雲層在半空中聚集,擋住了日光。
風突然大了起來,吹的一旁的樹葉嘩啦啦作響。
鬆旬看一眼天色,“要下雨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長離隻覺得身上的劍穗在大風中抖得厲害,她飛快應了一聲,準備原路折返。
當長離頂著狂風飛到正殿窗前時,正好對上焉九的視線。
焉九看到她回來,隨手把一頂剛取來的油紙傘放下,“我正準備出去找你呢。”
長離一邊往窗戶裡鑽去,一邊小聲道:“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又是一道大風襲來,吹得長離身子一歪,半開的窗戶在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長離還沒來及慶幸回來得及時,就覺得身上一鬆。
下一瞬,編織在劍穗上的落羽花花瓣便在大風中如天女散花般揚起,又悠然飄落。
長離愣住了,她默默地把目光投向焉九。
焉九動了動唇,遲疑道:“這其實,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