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緩,五毫米小口滲出新鮮的血液,她趕緊用鑷子夾住止血球止血,搖了搖頭,控製自己思緒不要再度飄走。
止血及時,繼續用小鑷子將皮下筋膜與皮膚分開,再將剪碎的腫瘤組織放入貼近腹股溝、腋窩深部,隨後開始縫合。
機械重複的動作使緊繃的神經又一次鬆懈下來。
他到底什麼意思?沒有生氣為何反應如此反常。
明明就是在生氣。
她整個人被這些問題填滿,試圖揣度他的心思,卻又不得而終。
手指一顫,隱約聽見啪嗒一聲,整個室內的燈光暗了下來。
關電了。
動物實驗中心每晚八點關門,九點會關閉操作區的所有燈光。有時候實驗進度慢就會趕上關電的時候。
佟霖倒也不著急,就這月光和隔壁棟的燈光,繼續縫合打結。
整個實驗中腫瘤移植是重中之重,但縫合的結果關係著術後傷口感染的風險高低。在研究生階段,她的手拙,小鼠體積小,實驗經常在縫合階段出現岔子,後來就用棉柔巾練習腹部縫合。
本就是一個熟能生巧、勤能補拙的過程,微弱燈光對於她而言不算什麼難題。
她摸著黑完成剩下實驗,並對手術儀器以及其他實驗材料進行清理,最後對動物台麵進行清潔、消毒。
將小鼠放回飼養區後,佟霖摘除了防護服、洗淨消毒後,靜靜地站在C區電閘箱處。
二十分鐘過去,沒有人打開電閘箱,說明C區在這個時間隻剩下她一個人。
隻要她伸出手,往上抬,整個走廊就將會恢複如常。
但是她沒有。
佟霖拿出手機,撥通了林景舟的電話。
他的電話沒有設置彩鈴,持續不斷的“嘟嘟嘟”聲像是一道催命符,心跳也不斷加快。
走廊很安靜,她甚至能聽見心跳在嗓子眼跳動的聲音。
“喂?”
電話接通,對麵的人聲線懶懶的,好像還抿著笑。
佟霖咬了咬下唇,嗓音沙啞,“你在學校嗎?”
“不在。”
言簡意賅的回答,讓人接不上話。
她也不著急,隻問:“哦,動物中心C區的電閘在哪裡嗎?”
對麵停頓了下,“關電了?”
林景舟在A大讀研期間經常半夜泡在動物中心,他對中心的規章比她熟悉,她隻需要簡單問問,他就能知道她的意思。
“嗯。”
“你等下。”
林景舟率先掛斷了電話,手機裡又是“嘟嘟嘟”聲,但這次沒有極速的心跳,佟霖不慌不忙地抬頭看了看窗邊的月亮,時間就快到農曆的月中,月偏圓,落在學則湖的月盤,一直延伸到窗內,傾灑在佟霖的發絲上。
對麵很快回撥了電話,林景舟的語速有點快,好像有點著急,“我剛剛給動物中心的值班室打了電話,他們馬上就到。”
“害怕的話就和我說說話,等會我去學校接你。”他又補充,同時還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
這人,完全不按預想的套路出牌。
佟霖輕聲喚他,“林景舟。”
“我在。”他趕忙回應。
佟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手上一股濃鬱的消毒液味道,倒是讓人心安,“我不害怕,我隻是想給你打電話。”
我隻是想給你打電話。
林景舟先是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然後巨大的喜悅如海浪般衝昏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