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舟那天在宋寧師兄家待了許久,橋牌打到錯過實驗預約時間,淩晨派對散場,閣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穿上大衣的手一頓,林景舟抬頭,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拎著whisky的酒瓶的手指,隨後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以及在酒精作用下略顯迷離的雙眼。
林景舟的注視太過強烈,女生一偏頭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她點點頭,他也輕輕點頭。
就這樣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場對視。
這個女生,他見過。
在林老爺子客廳的相片框裡,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她母親旁邊,眼睛瞪得像個雨後飽滿的葡萄。
林景舟能認出她,是因為前年林老爺子大病一場後,老人家將客廳照片重新更新過,相同的站位相似的五官,變化的是女孩怯生生的氣質,淺勾著唇,眼神堅定,滿是對未來的期盼。
他不得不承認,對故人一見鐘情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即使林景舟知道佟霖的母親是他父母所有爭吵對峙的根源。
從宋寧師兄家走了出來,在月光下的白山茶花更悸動人心,林景舟返回了實驗中心,在N23細胞房的玻璃拉門上寫下——“這朵花可以送給我嗎?”
從那以後,他們在玻璃拉門上的交流多了起來,便利貼用了一疊又一疊,林景舟的廚藝越來越精湛,宋寧師兄家的聚會依舊是排滿整個十二月。
N23號細胞房的玻璃拉門上寫下了最後一次交談——“聽說新年在Carson Beach日出前許願,一整年都會好運常伴。”
這句話是上一次在宋寧師兄家聚會時,林景舟無意偷聽到她與聞師姐的對話。
佟霖在玻璃拉門下麵寫到:“切,泡妞的把戲而已。”
“後來……”
佟霖有一瞬間的神色黯淡,“後來我爸爸突然去世,我來不及和任何人告彆就回國了。”
“後來,父親葬禮結束我也回到過N23號細胞房,學校沒有給我你的信息。”
佟霖的聲線越來越沮喪,林景舟見狀攬起她的腰間,兩個人的腦袋依偎在一起,“後來我回國後就去找爺爺,請求他同意促成這場婚姻。”
佟霖不願意在跨年夜把負麵情緒傳遞給身邊的人,她眨了眨眼睛,“我還以為是爺爺太喜歡我了,才把他的寶貝孫子托付給我。”
“這些事情,你沒有告訴過我。”
如果早點知道,他們會不會不再錯過彼此的這四年。
林景舟替她蓋好掉落在腰間的毛毯,問她:“你知道為什麼不說嗎?”
佟霖搖頭。
他笑,苦笑。
“他們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就是一個很貪心的人。”
佟霖眨著眸,目光清澈,像是不解其意。
風吹亂她的長發,林景舟伸手為拂開擾亂視線的發絲,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頰。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愛你而產生愛的錯覺,而是應當……”林景舟頓了頓,“當你愛上我時,才發現我有多愛你。”
“我自私自利,我貪心不足,我要的是你百分百的愛。”
林景舟偏了偏,他有點顫抖,不敢直視佟霖的眼睛。
“是不是嚇到你了。”他的聲音在薄涼的夜幕裡分外溫和。
佟霖愣了片刻,拚命地搖頭,右手摸上貼在她臉上的手,順勢攀住他的脖子,湊到耳邊,似是安撫:“林景舟,那我隻好恭喜你。”
車後排的門沒關,車內音響傳出《Is it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