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語耳朵上的鮮紅,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先前還在暴怒的顧嚴生臉色陰沉,卻沒有再開口說話。
嶽臨澤垂下眼眸,仿佛沒有看到她耳朵上的傷。又或者是毫不在意。
一夜未睡剛趕回來的管家一進門,就看到了陶語耳朵上醒目的傷口,他驚呼一聲:“這是怎麼了?”
他一說話,算是打破了沉默。嶽臨英擔憂的開口:“陶小姐,你的耳朵沒事吧?我讓人叫家庭醫生過來,傷口不及時處理的話可能會有問題……”
“不用了臨英先生,這點小傷我自己可以解決。”陶語疏離道。這男人看起來不怎麼樣,倒是挺會挑撥離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意無意的挑事,她這會兒受傷心情不好,沒耐心看他演戲。
嶽臨英聽出她話裡的不客氣,訕訕一笑不再說話,倒顯得陶語有些不近人情了。顧嚴生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對陶語的不滿更加重了一層,跟在後麵的周嫣然今天老實很多,甚至在經曆了剛才的事後有些走神。
嶽臨澤這一家子,可真叫人頭疼啊。陶語心裡嘖嘖兩聲,恰當的保持沉默了。
“爸,咱們先下去吧,該用早餐了。”嶽臨英在一片沉默中再次做了出頭鳥。
“吃什麼吃,你就知道吃!”顧嚴生不悅的看他一眼,看到大兒子臉上的愧疚後心軟了一下,冷著臉看向嶽臨澤,“我可以不讓臨英母親挪回顧家祖園,但你母親的墓必須遷回來,否則這件事不會輕易算了,你自己看著辦。”
他的話一出,嶽臨英的臉色就難看了些,不過又很快調整了過來,溫和的看向嶽臨澤:“是啊臨澤,你就按爸說的做吧,不要讓爸難過了。”
他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嶽臨澤身上,仿佛他不答應就是一件天大的錯事一般。
沉默許久,嶽臨澤終於動了,他慵懶的靠向椅背,緩緩的從口中吐出一個字:“滾。”
“你!”顧嚴生氣得臉色通紅,猛地往前走了幾步。
管家急忙護在嶽臨澤身前,著急道:“顧老爺彆衝動,要是先生被惹惱了不參加您的生日宴怎麼辦?!”
他的話一出口,顧嚴生猛地僵了一下。如今他和嶽臨澤已經算反目成仇,之所以會叫他回來參加宴會,一來是想跟他要他手裡的公章,二來就是為了安撫嶽氏那些老人的心。如果嶽臨澤就這麼離開了,那臨英以後在嶽氏的日子會更加難熬。
想到這裡,他頓時冷靜下來,可手已經揚起來了,僵在半空好不尷尬。還好嶽臨英很是了解他,立刻衝上去扶住他:“爸彆衝動,您和臨澤有話好好說,我們先出去好嗎?”
於是他被半推半就的帶了出去,臥室裡頓時清淨很多。管家鬆了口氣,看到陶語耳朵上的血後忙道:“陶醫生先坐下,我去叫醫生。”
陶語拿著手機照了一下傷口,看了眼後笑道:“不需要縫針,管家先生可以幫我拿一下醫藥箱嗎?”
“好的。”管家立刻輕車熟路的找來醫藥箱,在陶語打開找東西的時候擔憂的問,“陶醫生需要我的幫忙嗎?”
陶語剛要說需要,嶽臨澤就先她一步開口了:“滾。”
“陶醫生是個出色的醫生,我相信是不用我幫忙的,那我就先告辭了。”管家果斷離開,走的時候還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陶語嘴角抽了抽,抬頭就撞進嶽臨澤如墨一樣黑的眼眸裡。
突然心虛了一下。她乾咳一聲,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問:“這個‘滾’裡,也包括我嗎?”
嶽臨澤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仿佛一尊沒有生機的俊美雕塑。
陶語訕訕的將醫藥箱合上,拿著站起來道:“好的,那我現在就走。”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剛走兩步就聽到背後的人說:“滾回來。”
陶語笑了起來,轉身走到嶽臨澤腿邊蹲下:“嶽先生可以幫幫我嗎,我一個人恐怕有些不太方便。”
“活該。”此刻沒有其他人,嶽臨澤的臉色終於陰沉下來。
陶語想打死這個熊孩子,但是基於自己的職業道德,她還是不要傷害病人了。絕對不是因為打不過。
嶽臨澤顯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陶語低頭在醫藥箱裡翻出自己要的東西,看了眼全是玻璃渣的地麵,決定還是去乾淨點的地方自己搞定。
於是她一手拿酒精鑷子一手拿棉球紗布就要起身,結果蹲的久了,再加上連續兩頓沒有吃,她猛地一站起來眼前一黑,腦子裡天旋地轉起來。等她從低血糖的狀態掙紮出來時,她已經坐在了嶽臨澤的腿上。
“……嶽先生,我覺得自己可以解釋一下。”陶語舉著東西艱難道,她動了兩下都沒能站起來,反而像是在做什麼曖昧挑逗的動作。
她心裡漸漸開始絕望,這下什麼舍身救人什麼見義勇為,什麼好感都被她這一坐給坐沒了,耳朵上白被剌一道。
嶽臨澤麵無表情的把她手裡的東西拿走,陶語遲疑道:“嶽先生……”他不會因為懷恨在心,連包紮都不讓她做了吧?
“閉嘴。”嶽臨澤不耐煩道。
陶語立刻閉上嘴,等腳上的力氣又回來後正要離開,突然感覺到耳朵一涼,她訝然的扭臉,正對上嶽臨澤拿著紗布的手。
“沒有碎玻璃。”嶽臨澤漠然道。
陶語訕訕一笑,倒是不急著起來了,她看著嶽臨澤將沾了血的紗布丟到垃圾桶裡,又將所有乾棉球都團到一起,酒精不要錢一般倒在上麵,把所有棉球都融合在一起,行成了一個巨大的酒精棉球。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陶語繃緊身體,一邊右腳偷偷往外挪,一邊冷靜提醒道:“嶽先生,棉球是要用鑷子的,你手拿著會產生細菌,而且我可能用不了這麼大的棉球。”
“彆動。”嶽臨澤麵無表情道。
嗬嗬,怎麼可能不動,陶語腳踩到地麵後就要起來,結果嶽臨澤先一步發現她的計劃,單手桎梏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拿著棉球就捂在了她的耳朵上。
“嚶……”傷口一點預兆都沒有的被一坨酒精捂住,陶語不由自主的唧了一聲後就沒了聲音,等酒精帶來的刺激疼痛感慢慢減弱後,她才微微放鬆了身體,虛弱的抗議道,“這傷是為了救你才有的,嶽先生就不能溫柔點嗎?”
“不需要。”嶽臨澤手法利落的將她耳朵上的血跡清乾淨,然後不留情麵的把她推了下去,“創可貼自己貼。”
陶語輕巧的落到地上,聽到這句話後無語一瞬,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需要救她還是不需要溫柔。
她看著嶽臨澤板著的臉,半晌歎息道:“不是我要做出頭鳥,隻是那杯子是朝著你的臉砸過來的,我擋的話不會受什麼傷,如果任由你被砸的話,嶽先生可能會毀容,我也是關心則亂。”
嶽臨澤平靜的聽她說完,臉色沒有一絲鬆動:“關你什麼事?”
……問的漂亮,死小孩。她笑笑拿了個創可貼,跑到浴室對著鏡子貼上,回來看到嶽臨澤還保持她走的時候那個姿態。